乌竹眠站直身子,将神识朝红丝延伸过去,一直爬到洞顶,发现一端连接着神骨和灵骨,另一端则连接着一截断木。
那截断木看起来像极了遗骸,弯曲,支离破碎,青灰色的表皮剥落殆尽,露出底下的漆黑纹理,红线攀爬在上面,好似在从中汲取自然之力。
乌竹眠微微皱起眉头,从这截断木中,她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扶桑?”
这是扶桑神树的断木?
《神州大陆·东海记》曾记载:“扶桑,在玄海之东岸,行登岸一万里,东复有碧海,广狭浩瀚,与东海等。扶桑在碧海之中,地多林木,叶皆如桑,长者数千丈,大二千余围,是以名为扶桑。”
百年前,乌竹眠就很喜欢到处乱逛,足迹几乎踏遍了神州大陆,一次路过玄海时,途中还去了一趟碧海,
那孤岛形如新月抱碧,岛上清泉淙淙,鸥鸟翔集,白沙如雪,椰林成荫,还有传说中的扶桑神树,树干大都需百人合抱,树冠高耸入云,枝叶间栖息着金乌。
每当晨曦初露,金乌振翅飞向天际,扶桑神树的枝叶便簌簌作响,抖落一地碎金般的光斑。
要知道,扶桑树是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古树,数量不多,且死一棵,便少一棵,很难有新生。
不过天道偏爱自然之灵,扶桑树的寿命要比人类修士长上百倍,平均寿命都在万年以上,可若要修炼成人形,也更加困难,有的扶桑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化形,千年万年,只能日复一日地守在碧海,看日升月落,观沧海桑田,潮起潮涨,斗转星移。
不过乌竹眠运气不错,不仅找到了孤岛,还发现了一棵快要化作人形的扶桑树,要知道,这可能是几千年才能有此一次机缘。
那一株扶桑树比其它树要小一些,却格外有灵性,树皮呈龙鳞状,枝叶如华盖,白日里投下清凉的绿荫,夜晚则隐隐泛着微光,每当指尖轻抚过树干上的纹路,总觉得它在轻轻颤动,似有生命。
乌竹眠觉得有缘,便没急着离开,在碧海落脚,还砍了岸边的红松木,在那株扶桑木的树荫下搭了间小小的木屋。
每日晨光初露时,她便在临海的礁石上练剑,青锋劈开咸湿的海风,剑尖挑碎浪尖上的晨露,衣袂翻飞间惊起一片雪白的海鸥。
待到日头西斜,便提着鱼叉往浅滩处去,叉几条肥美的石斑鱼,就着椰汁烤了,便是晚饭。
这般日子过了小半年,岛上除了飞鸟走兽,唯有扶桑树和乌竹眠。
这样的生活她很习惯,偶尔发现什么好玩或好看的地方时,她也会呆上一段时间,玩够了再回青荇山,被操心的大师兄碎碎念,被好战的二师姐拉着练剑,被毒舌的三师兄气得掀桌。
直到某一夜,海上生明月,银辉洒满了整座岛屿。
乌竹眠正躺在沙滩上数星子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咔咔"轻响,如冰层初裂,起身望去,便看见那株扶桑树的周身泛起了青玉色的光晕,树皮正一片片剥落,露出内里莹润如玉的木质。
它要化形了!
乌竹眠兴奋极了,足尖轻点,迅速靠近,光明正大地盘腿坐在旁边的扶桑树上观看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只见月光下,树干中央裂开一道细缝,有清泉般的流光溢出,裂缝逐渐变大,一只素白的手从树心探出,五指纤长,指尖还带着嫩芽般的淡绿,接着是手臂,如玉的肌肤上蜿蜒着金色的叶脉纹路,在月光下如水流动。
"哗啦——"
整株扶桑树在银辉中崩塌,却不是轰然倒地,而是如沙塔倾颓般化作了万千萤火,在那流动的光点中央,立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赤着身子,长发如垂落的藤蔓,发间还缀着几朵未凋的扶桑花,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从精致的锁骨到纤细的腰线,每一处都像是被春风精心雕琢过的,他似乎还不习惯这具身体,低头打量自己的手掌时,腕间突然生出一枝嫩芽,又慌张地甩手抖落。
他踏着月光,赤足踩在沙滩上,每一步都走得跌跌撞撞,但足尖掠过之处,却开出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
正坐在旁边看的乌竹眠眼皮一跳,默默移开了眼神。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她真的不知道,原来这些自然之灵化成人形的时候,身上是不穿衣服的啊!
乌竹眠难得有些窘迫,连忙低头去芥子囊里找衣服,树下的少年却忽然抬头望来,那双眼睛一看就非人,左瞳如碧海含星,右瞳似琥珀凝光,清澈得能照见人影,如同不谙世事的赤子,不懂七情六欲,不知礼义廉耻。
细看之下,他的眼角还生着细小的叶纹,颈侧还有未褪尽的树皮,像是一件未完成的艺术品。
“你……”少年的语调有些怪,不过声音很好听,像是风吹过林梢,带着草木特有的清润:“……眠,眠眠。”
孤岛上一直很安静,可这小半年里,他却听了很多眼前少女的碎碎念,以前他看日升月落,现在他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对她有种天然的亲近和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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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歪着脑袋看乌竹眠,发间一朵扶桑花"啪"地绽开。
乌竹眠从树上飞下来,抖开手里的衣服,将他拢住。
他的眼神坦荡而清澈,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算下来,他刚刚才化形,跟初成的婴儿有什么两样啊!
少年学着穿上衣服,身上散发着阳光晒透草木的香气,他好奇地戳了戳乌竹眠的脸颊和手指,忽然指向远处海面上跳跃的银鱼:“那个!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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