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竹眠一行人的目的很明确,直接朝魔界去了。
百里枝远远地跟在她们身后,身形隐在昏沉的雾霭中,他的身体逐渐被魔气蛀空,曾经挺拔的身姿如今微微佝偻着,黑袍下的骨骼嶙峋可见,苍白的皮肤上爬满蛛网般的魔纹,像是腐朽的枯木上蔓延的裂痕。
每走一步,都仿佛承受着千钧之重,可他的目光却始终紧锁在李小楼身上。
她走在乌竹眠身边,发间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时不时侧头说笑,眉眼间是他许久未见的鲜活。
她过得很好。
这个念头让百里枝松了口气,他没有靠近,只是沉默地维持着距离。
李小楼知道百里枝跟在后面。
她不必回头,就能感觉到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视线,就像小时候她每一次摔倒时,回头都能看见哥哥站在廊下看着,然后走过来小心地给她擦药。
可现在呢?
李小楼总是会想起父母偏爱冒牌货时,百里枝沉默的背影;想起冒牌货陷害她,旁人欺凌她时,他冷眼旁观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任由感情正被一点点消磨,从一开始的不解、痛苦,逐渐变得麻木,再到最后的不在意。
当年小师姐带她离开时,她曾经朝百里枝伸出手,想让他一起离开这个压抑窒息的家,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可他却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拒绝了她的邀请。
当时李小楼心中满是对自由的向往和雀跃,回头看时,他的身影还在原地,阴影落在他身上,好似挣脱不开的枷锁。
她垂下眸子,心口泛起一阵细密的疼,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算了。
李小楼踢开脚边的小石子,故意往乌竹眠身边靠了靠,像是要把那道视线彻底隔开。
乌竹眠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眸微垂,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对于李小楼来说,百里枝这个兄长有多重要,年幼时的保护,年少时的相依为命,曾经的她就总爱念着自己的兄长。
可俗话说得好,至亲之人带来的伤害,比被无关紧要的人捅刀要疼上千万倍,百里枝的沉默,就抵得上百里复和芸夫人的万般冷待。
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一隙魔川附近,这里是魔界的入口,近百里的范围内没有凡人居住。
夜色如墨,林间浮着一层薄薄的青雾,月光从枝桠间漏下来,细碎如银,洒在枯叶上,便成了点点霜痕。
“在这里休息一夜吧。”
乌竹眠做了决定,面前的火堆噼啪作响,火星子偶尔迸溅出来,瞬息便消隐在黑暗里,火光所及之处,落叶的脉络清晰可辨,火光之外,则是森森树影,以及深不见底的幽暗。
灵水的效果很好,她把云成玉又送进了空间里,顺便还看了一眼林繁漪,时间在这里空间里似乎失去了意义,她还昏死在地上,没有要醒的意思。
之所以带上林繁漪,是因为她和林无愆毕竟是亲父女,说不定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的踪迹。
看着心不在焉的李小楼,乌竹眠将一瓶灵丹塞到了她手里:“去吧,给他。”
李小楼捏着玉瓶,指尖微微发颤。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捏着隐身符,悄悄来到百里枝栖身的树下。
月光从枝叶间漏下,她看见他蜷缩在角落,闭着眼,眉头紧锁,魔气侵蚀的身躯微微发抖,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痛楚,他的剑横在膝上,剑鞘上那道歪歪扭扭的刻痕依旧清晰,那是……她小时候划上去的。
李小楼看了一会儿,轻轻将灵丹放在百里枝身边,默默转身离开,身影融入了夜色之中。
身后的百里枝没有动,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只是过了许久,他才轻轻转身,魔气翻涌的眼眸盯着那瓶灵丹,瞳孔赤红,似乎要滴下血来。
翌日,乌竹眠什么都没问,继续带着李小楼和云成玉往前走,终于看见了一隙魔川。
那是一条横亘于人界和魔界之间的血色长河,河水粘稠如血浆,表面浮动着幽蓝色的磷火,河岸两侧矗立着无数扭曲的石像,或哭或笑,或怒或癫,空洞的眼眶里淌下血色的泪,滴入河中,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李小楼不是第一次看见一隙魔川,只是从来没有渡过它,前往魔界去。
至于云成玉,身子骨病弱,十六岁以前卧病在云家,十六岁以后长居于青荇山,偶尔会出门,但范围都只在人界。
他觉得挺稀奇的,灰青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看。
乌竹眠倒是轻车熟路,她没事就喜欢到处跑,对很多地方都很熟,而且七岁时便跟师父去过不夜天城,还在那里住过一个月。
人族和魔族向来不睦,如今过了百年,关系依旧紧张,好在她早有准备,让大家提前做了伪装,阻隔身上的人类气息。
乌竹眠身披一件暗纹流转的墨色斗篷,眉眼滢滢,腰上的且慢用符咒封住了剑气,伪装成一柄普通的玄铁长刃,斜挂在腰间。
她垂眸看了一眼且慢,手指在剑柄敲了敲,自她出关,就一直没联系上谢琢光,他之前说是去找霜策了,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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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剑身本体在她这里,便是最后的保障,她倒不是太担心。
李小楼脸上戴着银色面具,换了一身赤红罗裙,裙摆绣着红色的花,手腕上缠着几圈银铃,那是乌竹眠从芥子囊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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