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情衷试微

;柳如烟这么说着,却还是轻轻拈起一块,桂花饴糖在她指尖微微颤动,拉出细密的金丝。甜香在温度的升高下愈发浓郁,裹着桂花特有的清冽,又掺了蜂蜜的醇厚,光是闻着就让人舌尖发麻。在她含入口中的瞬间,桂花的芬芳倏地在唇齿间绽开,甜而不腻,尾调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蜜香。

  “公子小妹的建议,可当真是对的。”柳如烟舔舐唇瓣,表情也变得餮足,甜甜地笑了起来。

  “奴家很喜欢哦。桂花蜜的味道。”

  萧瑾得到夸奖,内心不禁暗喜,

  ”碧桃,立大功了!”内心夸奖了碧桃无数遍,萧瑾只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

  “所以,作为交换,奴家可以问公子一个问题吗?”

  柳如烟试探着问,虽然早就拿捏住萧瑾根本不可能拒绝就是了。

  “姑娘请,我必当慷慨相授!”

  萧瑾的心情简直高兴漂浮到了云端,没有注意到柳如烟话里的陷阱。

  “公子的年龄是?”

  简单的问题,并不带尖带刺。

  “十六。”

  “束发,尚未弱冠。”

  柳如烟轻轻地呢喃,随即暧昧地说道:“那公子可要称呼奴家为姐姐了。”

  “束发之年,来到这等烟花之地,家里人未曾说过吗?”

  萧瑾这时开始谨慎起来,凡是提到“家”的话题,她务必要谨慎地去思考。

  “未曾。”

  “我只是京城小商人之子罢了,家里人皆是从事小买卖,为养活生计繁忙而无暇顾及。”

  “况且,和姑娘的事情,是我心底的秘密。未曾告知于他人。”

  柳如烟失笑,倒是和她猜的大差不差。

  年岁不长,情窦初开。

  或许是个干净的人,连女子的手都不敢触碰,一逗就耳朵红。

  商贾之子么,这倒是能解释她为何有小钱能买饴糖糕点了。

  倘若她是贫寒人家出身,却仍不顾及自身家境逞强地给她送甜食,反而会惹她不喜。

  柳如烟思考的时刻,萧瑾试探着再去问她,

  “姑娘的姓氏是?”

  “问女孩子姓氏前,公子是不是先该‘自报家门’?”

  萧瑾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复。

  说姓萧?可她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年龄。

  束发之年,只在夜晚有时间,习过武,姓萧,

  几乎明说她是镇北王府的萧瑾了。

  她倒也不怕身份暴露,但是她又莫名地惴惴不安。

  她在担忧什么?

  怕权力,金钱,地位,恩威并施,情不得已,污浊了这段仅靠饴糖糕点连接的纯白如雪的甜腻?

  萧瑾知道,自己迟早要说,说明白自己的一切。

  只是,可能不是现在。

  她需要一个身份,掩盖自己的真实。

  萧瑾不语,只是一味背诵百家姓。

  忽然,她脑海里浮现出久远的画面。

  模糊地像是远古的画卷,努力去看清,却朦胧地像是幻梦,竭尽全力也只得摸得到记忆碎片。

  大漠,洞窟,碎石,鲜血,日夜,小女孩,朱砂痣。

  “我姓陆。”

  "我姓陆。"鬼使神差地,萧瑾听见自己说。

  柳如烟的指尖蓦地一僵,瞳孔不可觉察地颤了颤。

  “你.....”柳如烟朱唇微启,似是想要说什么,随即却突然噤声。

  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潮,朱唇再度轻启时声线仍似蜜糖:“好姓氏。”

  “奴家姓柳。”

  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映得柳如烟眸中水色潋滟。

  “杨柳的柳?”萧瑾好奇地追问,像个得了糖块便贪心的孩童。

  柳如烟轻笑一声,伸出玉雕般的手指,蘸着窗台融化的雪积水,在窗棂上一笔一画写下她的姓氏:“是寒江孤舟,独钓残雪的柳。”水痕蜿蜒成字,渐渐地晕开,像一滴化开的泪,在月色下泛着泠泠幽光。

  萧瑾怔怔望着那字,忽觉胸口发闷。她见过父亲笔下的柳字,是“春风拂槛露华浓”的婀娜,却不曾想有人能把柳写出这般孤绝的意味。

  “柳,”萧瑾呢喃,“春深时节,看着柔弱,却最是坚韧。”

  “极好的姓氏。”

  柳如烟怔忡片刻,随即轻轻一笑,宛如春花烂漫,笑靥如花。

  “你是第一个说我像春柳的人。”

  柳如烟轻轻说着,她的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像是被夜风惊扰的蝶翼,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柔软。

  曾几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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