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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离开不久,难道苓娘出了事?
谢珩打开支摘窗,乌鸦乖巧的落在小臂,他解下竹筒,坐回案前。
挑开火漆时,嗅到熟悉的桃花香。
香气混着信笺上未干的雨雾,潮湿的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心悸。
“……已有身孕。”
烛芯突然爆开火星,铜剪坠地的脆响惊破满室寂静。薄薄的信纸被攥出褶皱,蚊蝇般的字扭曲成一团。
他下意识看向窗外。
远处宫城轮廓浸在雨后晴夜中,琉璃瓦映着冷光,像把淬过水的刀刃。
良久,他站起身,将信置于烛火之上。
信笺在烛焰上蜷曲成灰时,廊下树影正扫过满地银霜。
他望着最后一缕青烟散进夜风,颤抖的指尖被跳动的火舌舔舐,都未察觉到。
直到痛意来袭,他才恍然收手。
谢珩面上没什么表情,可一旁随侍的远福,却看出来自家郎君平静之下的惊涛骇浪。
远福纠结了片刻,小声问道:“主子,发生什么了吗?”
谢珩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坐回书案前,声音听不出喜怒:“没什么,苓娘有身孕了。”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是我的。”
远福:“!!!”
他张了张嘴,观察着主子的神色,发现对方垂眸正思索着什么,便闭上嘴巴安安静静站着了。
谢珩的手指一下又一下轻叩书案,脑海里第一次乱得像一锅粥,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坐了许久,忽然站起身走到架子边,拿下了外衫披上,一边系带子,一边对远福道:“去含章殿。”
远福愣了一下,大着胆子阻拦道:“主子,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天亮了,苓娘子想必正在歇息。”
谢珩系带的手一顿,恍若无事的颔首,又解下外衫挂了回去。
说的有理,苓娘怀有身孕,需要好好休息。
他不免想起今夜在冷宫,对她的态度似乎太差了些,心中泛起阵阵愧疚。
谢珩再次坐回案前,想着继续处理文书,却迟迟未翻动。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谢苓的影子。
他现在说不清自己的感受,第一次觉得有些茫然。理智来说,这孩子来得并不是时候,他该毫不留情送去一碗堕胎药,省得出意料之外的麻烦。
然而他却难得的不愿意遵循理智,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只因为是谢苓生的。
或许,有了这个孩子,谢苓会逐渐接受他吧。
……
停云霭霭,夏雨濛濛。
雨珠子砸在琉璃瓦当上迸作碎玉,阶前青苔被洗得发亮,倒映出云脚匆匆掠过的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从四月中旬,跨到了炎热的夏至。
谢苓这一胎怀的,可谓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那夜给谢珩传了信后,对方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对谢苓的态度比起以往来说更温和了些,经常送些名贵的补品入宫,让她安心在宫中待产,并且几乎每隔两三天,就来含章殿陪她入睡。
那些个宫妃听到了消息,惊喜者有,怨恨者更多。只不过因为谢苓协理六宫许久,积威甚重,大部分嫔妃也只是敢暗地说几句酸话,几句咒骂。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说明了司马佑繁衍子嗣是没问题的,让嫔妃和朝堂的大臣们都安下心来。
当然,有两派人除外。
王桓两氏知道此事后,频繁派人打探,显然是吓得不清,一方面怀疑给司马佑下的绝嗣药失了效用,另一方面也怀疑谢苓是珠胎暗结,怀了别人的种。
这些打探都被谢苓的人滴水不漏的挡了回去,无人发现她与谢珩的私情。
后来太后跟皇后也就心灰意冷了,认定是绝嗣药出了问题,遂开始隔三差五的对她下手。
藏红花、麝香、台阶上撒油……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
谢苓知晓这些人不会放过她,一切吃穿用度都格外小心。
现下到了五月二十六,她也整整怀孕五十多天了,总体还算安稳。
只是从十来天前起,谢苓的孕反就严重起来,几乎日日吃不下,吃了就吐,肉眼可见的憔悴起来。
司马佑很重视这个孩子,毕竟是他及冠成亲以来的第一个孩子。他几乎是把私库里的好东西都赏赐给了谢苓,并且立下死令——若有人敢对皇嗣不利,就凌迟处死,诛连三族。
只是重视归重视,有些事却有心无力。自打四月中旬“马上风”,他就一直卧病在床,形容枯槁,连笔都握不住。他私下问过沈太医,知晓自己至多还能活五年。
因此虽然高兴,更多的却是担忧。
一来他现在病得厉害,连上朝都做不到,皇位愈发不稳固。朝堂上看着平静,却是暗流涌动,几方势力各怀心思,定会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抱有杀心。
二来这个孩子若是个公主,恐怕还会有别的麻烦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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