脩,就是你们的弟子了,定要好好提点这些举人,多多指点,别藏着掖着,否则屡试不中,凭生怨怼,若是他们金榜题名,你们也有贤德名声不是?”
“互利才有互惠,我们晋党做不到张党那样同志而党,既然是以同乡、同窗、同师结党,也不要做的太恶劣,引后人嗤笑。”
“一定记住,自作孽不可活。”
“谨遵葛公教诲。”王家屏和范应期,赶忙说道。
王家屏和范应期,那是不敢不听话,葛守礼参加廷议,知道的消息就是比他们多,对朝中明公更加了解,这是信息差,很多时候,葛守礼站得高,看得远,提点几句,就能让他们免于灾祸。
果不其然,第二天,张居正上了一道清朗正风止科场舞弊疏,召集四千举人,开始彻查科举舞弊之事,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这一场狂风骤雨之下,礼部、都察院、翰林院、五城兵马司,甚至是北镇抚司的缇骑,都有人被查了出来,缇骑负责科场检查夹带,这是隆庆二年以后设立的规矩,一共三位缇骑被点了出来,朝野震动。
吕调阳、王希烈上奏引咎致仕,皇帝下旨不允勿议。
情况要比朱翊钧和张居正料想的好得多。
科场舞弊之风,自明英宗正统年间就是屡禁不绝,正统四年,翰林院学士裴纶为主考官,科举舞弊盛行,裴纶不肯依附于杨士奇,不肯舞弊,连自己的女婿都不肯行方便,裴纶主持完了会试,就直接被罢免了。
张居正以为会抓到一个主考,比如王希烈,或者抓到一个同考,比如王家屏和范应期。
几乎是每一举人都仔细盘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连缇骑内部都查出了内鬼,最后一个同考官都没抓到,更别提主考了。
抓到的都是些小鱼小虾,大规模,成体系的舞弊案,并没有发生。
更加明确的说,大明首辅张居正,空军了但没有完全空军,没抓到鱼,只抓到了虾。
王家屏和范应期那更是心有戚戚,得亏是听了党魁的话,没惹是生非,否则这一轮下来,自己怕是明天就到菜市口报道去了。
“高启愚的案子,是不是元辅故意下的套啊?”王家屏心有余悸的问着葛守礼。
自从会试之后,王家屏一天三次的往全晋会馆跑,干脆就在全晋会馆赁了一间学舍,用不到没关系,主要是和党魁离得近,方便说话。
王家屏身体力行的支持党魁。
葛守礼看着王家屏怯懦的样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张居正的阴险狡诈和雷厉风行,的确是震慑到了王家屏和范应期。
葛守礼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不要疑神疑鬼,高启愚的案子,连元辅都不知道,全楚会馆的腰牌有多难拿?今年会试,也就发了十块,若是元辅知道并且安排高启愚胡作为非,还能雷霆大怒,撤回了高启愚的牌子?”
“高启愚的案子,造成了元辅多大的被动?若非陛下一力回护,明语宽宥、偏袒,甚至连高启愚都不肯追究,就高启愚那个乡试题目,元辅不致仕,很难收场。”
“你的矛盾说都读到哪里去了?所有的事儿,我们只能决定开始,不能决定发展过程和结果的。”
“不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该弹劾还是弹劾,只要事实确凿就是。”
范应期则是一脸迷茫的说道:“还是葛公厉害啊,几次和元辅争锋,都是大胜乃还,我们还是以葛公马首是瞻的好。”
“杨太宰厉害,都是他教的。”葛守礼也不贪功,他的所作所为,都是遵循杨博致仕时给的纲领。
“知行合一说易行难,葛公能知行合一,实乃我辈楷模。”王家屏立刻拍了一句马屁,葛公能平事,能抗事,还能做事,这样的党魁,打着灯笼找不着。
葛守礼也只是笑了笑,杨博一辈子都在用自己言传身教告诉他,当身边都是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之时,就是最危险的时刻,沉迷于这一声又一声的马屁之中,就会迷失自我,迷失本心,迷失方向。
若非小皇帝以貌寝阻拦了张四维还朝,张四维掌握了晋党的戎财之事,葛守礼这个党魁,怕是要做得如坐针毡。
天下事,不过名利二字。
而此时的小皇帝,正在前往宝岐司的路上,开春了,春耕也要开始了,朱翊钧亲事农桑,可不是说建了宝岐司就算万事大吉,事实上,无论风雨,他每天都会到宝岐司来一趟,看看徐贞明的农书写的如何,育苗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朱翊钧走出了玄武门,老远就看到,跪着一个人,高启愚。
小皇帝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在他三丈之外停下,朱希孝的手摸向了佩刀,朱希孝看高启愚,就像是在看王景龙,恨不得立刻出刀,将高启愚砍翻在地,王景龙是刺王杀驾,这高启愚搞出来的事儿,不遑多让。
“臣有罪。”高启愚看到了陛下,再次叩首认罪。
朱翊钧看着高启愚笑着说道:“你这人,朕都说了,事情已经了结,你到底要作甚?”
高启愚颇为真切的说道:“臣请陛下治罪,臣为元辅门生为恶,若有罪不罚,恐造成与陛下和元辅离心离德,臣大惶恐,故此请罪。”
朱翊钧看着高启愚,笑着说道:“你做事的时候,但凡能想到这一点,还能出这档子事儿?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这点事儿,根本无法造成朕与先生离心离德,先生有大志,让大明再起,先生此志不变,君臣就无间隙可言。”
明摄宗又何妨?只要能让大明再起,张居正死后,给他个摄宗封号也无所谓,大功天下,大恩君王之臣,朱翊钧给得起,张居正的确是不肯要的,也要不起。
连个正一品的俸禄,张居正都磨牙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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