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话都像是没有情感的波动一样。或许在别人看来,当时的他已经冷静到残忍的地步。光是自己杵在葬礼上一言不发的样子,就足够让亲戚们感觉到他的沉默怪异。
后来,兄弟两人分别被不同的人家收养。他和弟弟很少再见面,与姑母一家也只是客客气气。逝去的家人再也追不回来,他也逐渐失去了和人亲近的能力。可即使如此,这些年在追查真凶和逼迫弟弟去回想痛苦的回忆之间,他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忍耐。
这是无奈的,但也是正确的选择。
他要保护弟弟,防止他受到第二次的伤害。
这些隐忍,几乎耗尽了他对待生活的热情。
长久的等待得到了慰藉,之后的一天,景光想起来了一切。父母的案件告破,压迫已久的神经得到一点释放,他开始尝试着寻找新的人生目标——
这种好事根本不会发生。
因为现在,一切又回到了从头。
也不尽然。
从前,他至少还能看到侦破案件的可能性。而现在,他连憎恨的目标都没有。
景光的牺牲背后是一片虚无,是他接触不到的邪恶在作祟。
这种失去了目标感的痛苦席卷了他。哪怕是此刻多年追凶未果的野田隆,在他眼里,也是值得羡慕的对象。
冷风不停地灌进他的衣领,口袋中的电话不断地在响。那是金井睦月的电话。
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诸伏高明第一次产生了将她远远地推开的想法。
如果哪天他出事,她的人生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这些事情,这些情绪,就像是无底洞一样。
如果仅仅是因为靠近他的缘故,就要去承受这些事,那么他不愿意让她背负。
接起电话的瞬间,她担忧的话音从那头传来。她已经得知了景光的死讯,用温柔的口吻提出了要先搁置工作,来长野县一趟的想法。
明明是很坚强的女性,却愿意为他放下那些壁垒,甘愿拿出柔软的一部分,但是……
“用不着,我可以自己处理。”
离开他——
“别做这种幼稚的事。”
她还很年轻,
“我并不会因此而感谢你。”
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一场单方面的争吵之后,他们彻底失去了联系。
在切断联系的两年多时间里,他并不是没有后悔过这件事。
其中最难熬的,必然是半年前大和敢助出事的那一次。在穷尽一切可能分析大和敢助的下落之时,诸伏高明偶然地看到了电话簿中那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真的坚如磐石。意志再怎么不屈,心中仍有柔软的角落。
突兀的嘟嘟声在耳畔响起的时候,诸伏高明方才如梦初醒,按断了那通电话。
他在做什么?明明做了不再去打扰的决定,可手指却没能控制住。
即使他渴望听到她的声音,想要她的体贴和注视,但这仍然是自私过头的行为。
收拾起情绪,重新投入工作,不顾上司的反对,坚决要纠察案件,甚至因为这些刺头行为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但那又怎样呢?
命悬一线的大和敢助被救下之后,诸伏高明才真实地感觉到生活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志同道合的同僚兼对手,命比弟弟要硬,这是个好消息。
另一个好消息是——
“你在等什么人的电话吗?”
受伤并不能改变刑警的敏锐,躺在病床上的大和敢助这样问他。
“……没有。”
她没有回电。
一个人,一双碗筷,一道小菜,冷冷清清的生活。
至少在这一天,他没获得什么,也没再失去什么。
侦破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着。他们从大和敢助受伤的事件中揪出了隐藏在警局中的内鬼,第一次得知了幕后真凶的别名——神索。根据供述,神索隶属于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在组织中担任着辅助科研的任务,并且在长野的山中有着自己的基地。只是具体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不过这至少说明,谷口留下的线索也好,二人这些年的忙活也好,并不是在白干。
长达半年的时间,二人继续在长野的山中转悠,然后最后锁定了一处违规建成的厂房。
“回过头来看的话,这个地方,和谷口当初留下的相片其实挺像的。不过这里后来盖了房子,遮掩了很多痕迹。”大和敢助和他说道,“棘手的是,对面好像发现了我们的跟踪,在往这里赶的路上抓了人质。”
有目标就是好事,哪怕他因为擅离职守,此时已经被调去了辖区。
“瓦斯厂吗?”诸伏高明说道,“人质的生命安全优先。求助火警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在赶去现场的路上。提到火警两个字的时候,他免不了想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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