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此去并无归期。
少年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镖车行至两山之间,大师兄洛人杰凭借多年经验,察觉出气氛不对,便派少年登到山顶望风,其他人随着镖车,继续前进。
少年不知道,在他登山的过程中,黄土大道上突然杀出一队倭寇浪人,人人着木屐,佩双刀,顶上有发髻,十分显眼。
他们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洛人杰通过观察地势,只觉得可能有人会在山顶埋伏,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敢直接挡道劫镖。
如今事到临头,也只好朝来人大喊道:“祖师爷留下了饭,朋友你能吃遍,兄弟我才吃一线,还请朋友留下这一线兄弟走吧!”
这是黑话,意思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兄弟,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在这里血拼。
也不知对方是听不懂,还是铁了心要劫道,这一队浪人,竟无一个动弹的。
不仅如此,浪人们还纷纷拔出倭刀,气势汹汹地朝镖车走来。
洛人杰眼看来者不善,心说既然东瀛人不讲规矩,也不怪我大开杀戒了,当即抽出祖传的金背大刀,横在手上。
与此同时,洛人杰朝弟兄们大喊黑话:“轮子盘头,各抄家伙,一齐抡鞭。”
众兄弟听了,按照吩咐,将镖车及李员外夫妇团在正中保护,各抄家伙,准备对付这群浪人。
洛人杰虽然名声在外,可却从没有与东瀛人交过手,也不知倭刀的厉害。
这一仗打的惨烈。
等少年下山之时,只能看到一片狼藉。
洛家镖局全军覆没,李氏夫妇双双殒命。
大师兄洛人杰引以为傲的金背大刀,居然被硬生生地砍断了;其他兄弟们更是惨烈,好多人都被腰斩,像是一刀劈成两段。
少年在残尸堆中挨个翻找,好半天,才终于找到洛人杰。
他倒在大道旁的水沟里,身披数创,满身鲜血。
少年见状,急忙抱住洛人杰,想将他拖出水沟。
可洛人杰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口中喃喃道:“东瀛人,我们的刀,不如,他们,我不甘,甘……”
话未说完,洛人杰便咽了气,可手还是紧紧抓着少年,眼睛大睁着,死不瞑目。
少年用手掌轻轻抚下大师兄的眼皮。
他牙关紧咬,暗自发誓道:“大师兄,我一定要胜过东瀛人的刀,为您报仇!”
少年用大车装了洛家镖局与李氏夫妇的尸身,用草席盖好,一步一步拉回了洛城。
这一遭,李家家道中落,只留下李诗诗一个独女;至于洛家,洛彪听说儿子遇难,气血攻心,不久病亡,镖局更是销声匿迹,无再起之日。
少年忍着悲痛,安葬亡人,安慰李诗诗,如此又过了半月。
半月之后,南方倭寇作乱,朝廷震动,征兵清剿的消息传来。
少年再也按捺不住复仇的心情,和李诗诗告别,要参军入伍,杀倭寇,报仇雪恨。
可当他将想法告知李诗诗时,却遭到了反对。
李诗诗毕竟是一介弱女子,年纪尚小,接连失去双亲,已成无依无靠之人。
此刻,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便只有少年。当此情景,她又岂能让少年身涉险地,让自己在洛城孤苦伶仃。
可惜这一次,少年没有听她的。
少年慷慨陈词,向李诗诗晓以利害,可他哪里知道,他口中的大义凛然和报仇雪恨,李诗诗并非不懂。
她只是需要少年的陪伴,仅此而已。
少年抱着小诗,深吻着她的额头,告诉她:“小白鱼,我走了,我一定要胜过倭寇的刀,为他们报仇。”
说完话,少年转身向门外走去。
李诗诗看着少年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
她大喊道:“你是大傻鱼,世界上最傻最傻的大傻鱼。”
少年没有回头,他不想让李诗诗看到他的泪水。
他对李诗诗说道:“我不做傻鱼,我要做鲨鱼,用利齿撕碎敌人的鲨鱼。”
少年留下这一句话,便径直走到校场,在征兵的队伍中排队。
他也留恋这座洛城,也留恋自己的小白鱼。
可是,倭寇作乱,国恨家仇,他岂能安居?
正思索着,他却突然听到军官的喊声:“我们是征兵,什么时候听说过女人当兵的,大小姐,您还是回去绣花吧!别捣乱了。”
接下来是一个熟悉的女声:“不是征兵吗?凭什么不收我。”
少年循声望去,却是李诗诗。
见状,他赶忙跑到李诗诗面前,道:“你怎么来了?”
李诗诗看到少年,咬紧嘴唇,忍住泪水,轻声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少年扶住李诗诗肩膀,劝道:“战场凶险难测,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从军的?你就乖乖留在洛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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