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哭过了。”
王允立刻变脸,厉声斥责道:
“董卓是国家的大贼。他狼戾贼忍,暴虐不仁,自书契以来,殆未之有。他欺天罔地,乱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几乎把汉室王朝推翻。他的伏诛,普天同庆,万民同乐。你身为皇帝的臣子,理应同仇敌忾,可你却怀念他对你的私情,反而为他之死悲痛啼哭。你这岂不是与他一起叛逆吗?”
蔡邕听说“叛逆”二字,大惊失色,赶忙辩解道:
“我虽不才,颇知古今大义,耳中熟闻,口中常说,岂敢背叛国家而归向董卓?只是卓族骈诛,一时生感,遂致叹息落泪。吾自知过误,还乞见谅。”
“你精通汉律,岂不知叛逆之罪无有赦宥之例乎?”王允冷笑道。
蔡邕知道定成“叛逆”之罪,就是问斩,便哀求道:
“蔡邕一死,并不足惜。只是正在编写的《汉史》尚未完成,于心不安。倘得黥首刖足,俾得续成《汉史》,皆出公惠,邕亦得稍赎惩尤。”
王允愈听愈怒,拍案而起,怒吼道:
“来人呀,将这叛臣给我拿下!推出去斩了。”
众臣大惊,皆伏地叩首,为蔡邕求情。王允对众臣的叩首求情根本不于理睬,只管催促刀斧手道:
“速速斩首复命。”
王当蔡邕被五花绑着欲推出殿门之时,突然一人破门而入,高声道:
“伯喈乃旷世奇才,一代大儒,名闻天下。他多识汉事,当令他续成《汉史》。《汉史》系一代大典,非他莫成。而他的过错微乎其微,若处死刑,恐失人望矣!”
王允本想发作,见来人乃是位高名重的太尉马日殚,便忍着怒火道:
“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留传后世。今国祚中衰,天下未稳,若再命佞臣伴侍幼主,执笔舞文,不但无补皇上圣德,还会使我辈蒙受讥刺诽谤。所以我不便轻恕!”
王允说完,便下令将蔡邕投入大牢,总算给太尉马日碑一点面子。但是,他却暗暗指使人将蔡邕逼死狱中。一代大儒就这样冤死在王允之手。
马日殚闻说蔡邕已死,心中充满着对王允的愤慨。他在私下对人说:
“善人,乃国家的纪纲;着作,是国家的典章。王允欲灭纪纲、废典章,怎能长久?董卓从中平六年八月入京专权,至今年四月被诛,前后共两年零八个月,可谓短矣。吾观王允的鹰尾翅不会比董卓的狼尾巴长。难道王允他不怕断子绝孙么?”
诚然,王允并非不怕断子绝孙,而是他在掌握了国家权柄之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权力,使王允害怕——怕会失去,怕遭人觊觎,他感到需要更多的权力才会安全,当不再有人横梗在王允面前时,所有的压力与非议,一下子都落在王允身上,这使他体会到为什么要独断、独行。这使得他那一双本来十分敏锐的眼睛,变成了睥睨一切,什么人都不看在眼里。就是对那位诛杀董卓立了巨功、和他共秉朝政的吕布,王允也看不起他。
王允认为,吕布有勇无谋,是一介草莽武夫,根本不懂文事;吕布好色忘义,是中了他的美女“连环计”的可鄙刺客;甚至,他对除卓后利色双收的吕布还有一层说不出的醋意。所以,王允把吕布撇在
一边,朝政大事从不与之相量,事事独断独行。
这几天,吕布和貂蝉正沉浸在新婚燕尔的欢乐之中。吕布得到美艳无比的貂蝉,如鱼得水,十分快活。貂蝉投回年轻英俊的吕布怀抱,虽然不时有董卓的阴影掠过眼前,但也慢慢拾回昔日的旧情,多少有一种悲欢离合的归属感。她奉劝吕布以国事为重,好好协助王允治理依然不稳的天下。
吕布对貂蝉的规劝无不答应,曾对王允提出许多颇有见地的建议,可惜对自己对别人都陷入盲点的王允无一采纳。
吕布提出,将查抄的董卓财物,论公行赏,分赐给公卿、将校,安抚他们。王允不同意,结果冷落了原来的积极支持者。连原来最知心的仆射士孙瑞都远远地避开他。吕布知道,董卓是苦心经营多年、拥有重兵骁将、称霸一方的地方豪强。对于跟随董卓多年的心腹干将,若是处理不当,势必引起大乱。因此,有一天他专门到司徒府,对王允道:
“董卓的女婿牛辅和心腹将李隃、郭汜等人,现在拥重兵驻扎陕县—带,大掠陈留、颍川诸县,所过之处皆成废墟。正好传诏河南尹,将他们治罪尽诛,以绝后患。”
王允边看书边说:
“此辈未尝有罪,不宜尽诛。”
“如果不杀这些董卓的心腹大将,那就下诏赦免他们,使他们安心归顺朝廷。”吕布道。
“彼既董卓党逆,不应轻赦,且候将来再说。”王允摇头道。吕布见王允左右不听,便长叹一声道:
“既不诛也不赦,一旦他们带领西凉兵进京为董卓报仇,刚刚安定的长安城岂不又蒙兵燹之灾?”
王允一怒而起,厉声反问:
“天下无战事,朝廷要你这个奋威将军做什么?”
吕布见王允动怒,便悻悻退出。从此,他不再对王允献一计,只顾和貂蝉缠绵快乐。
4
董卓被诛、郿坞遭劫的消息传开,据守关中各地的董卓部将且惊且怒。董卓的女婿牛辅和李隃、郭汜等心腹将领,曾商议杀进京都为董卓报仇雪恨,但他们素惮吕布骁勇,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暂时拥兵自重,静观形势变化。
时已五月,社会上流言四起,谓朝廷要解散他们的军队,将尽诛凉州人。李隃、郭汇等部兵,都是凉州丁壮,闻言军心浮动,惶惶不安。忽又闻说蔡邕被王允所诛,更使他们惊恐万状。牛辅对李隃、郭汜等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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