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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哦呦的嗅觉之下,轻易就寻到了一种悍然的鬼气,循着方向,凌辰也渐渐能施展天目术看出一个朦胧的大气机。
凌家战力最强,甚至曾经护住整座凌家的,却是孟家的鬼物。
或许尚有大修士想要灭杀这恶鬼,但凌辰却已经生出保住对方的想法。
术法流转,再度落下地面,夯实的地基内,有着纵横的阵纹,却也无法拦住少年的潜入。
落入地下密室的一瞬间,凌辰心神不由一震。
千丈的恶鬼庞大如山,盘坐在一处专门为其打造的祭坛之上。
其指甲如参天巨木,双手叠放,掌心朝上。
而自己的娘亲,正坐在掌心之中,嶙峋瘦骨,鬓发花白,明明正当容光焕发的年岁,却有种垂暮之人的死气在身外蔓延。
凌辰痴痴望着,只觉心中作痛。
待其来到女子面前细细端详,孟玲儿却也睁开眼睛,疑惑地打量周遭漆黑的密室。
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种能将自己在坐忘之中唤醒的某种事物。
不知为何,女子有些焦急地站起身,灵气覆盖清澈的眼睛,将这庞大密室的每一寸细细探查。
“娘亲……”
一声轻微且笨拙的呼喊,在身旁响起,女子陡然转首,僵立原地。
是那个少年,那个为了不让她与天外天和三清观起冲突,而直接冲上天顶山的少年。
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女子胸膛起伏一下,又哭又笑,缓缓向前。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将要撑不住,已是幻觉丛生,便是幻觉吧……
孟玲儿何尝不知,这密室,便是金仙都无法进入,但她宁愿沉浸在这幻觉之中。
“儿子,辰儿。”
她亲自为少年取的名字,辰龙的辰……
“娘亲,世事无奈,儿子来得有些晚了。”
看到女人的眼泪,凌辰也是眼睛发涩。
“不晚,何时都不晚,只要好好的,什么时候都不晚。”
孟玲儿伸手触摸着少年的脸颊,细细观瞧这少年的眉眼,上一次这般抚摸对方的脸颊,尚还在对方出声之际,可一转眼,却已是十八年匆匆。
“辰儿,坐在这里陪陪娘亲吧……”
幻觉终会消失,孟玲儿却想永久沉浸在这幻象之内。
少年怎会拒绝对方的要求,扶着女子坐下,凌辰也直接落座在这恶鬼的手掌之中。
至少女子的眼泪止住,脸上多了笑容。
“娘亲,这些年我已经是天下第一天才了,没有人的修炼速度能够比我快,我能够瞬杀金仙,能潜入三清观,能……”
孟玲儿欣慰笑着,她知道是幻觉,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这么爱说笑。
“辰儿以后定是天洲最厉害的修士。”
得到娘亲的肯定,凌辰觉得自己得到了最好的赞扬,即使他尚未向着这个目标前行,但是只要能让对方开心,便值得。
“我会夺得天顶山万色莲池之主的位置,我会成为天外天最强的莲池之主,娘亲,以后的天洲一定不会让其内的子民躲躲藏藏。”
少年憧憬着,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想这般表现自己的内心想法。
孟玲儿听着,也笑着,如果真的如此,那该多好。
少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境界是昂然心绪,言语也愈发积极。
可在某一刻,身旁的女子,心弦终是崩断,泪水珠帘般滚落,身子因为抽泣,而不断颤抖。
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大,却震碎了少年一整颗心。
“辰儿,我知道是假的,是幻觉……”
凌辰转身怔怔看向娘亲,自己的泪水也终是没有忍住。
“是真的,儿子真的回来了……”
少年无论说什么,孟玲儿却也是兀自哭泣,一双清澈眉眼,依旧秀丽,却仿佛望向西方的天边,那是群玉山的方向。
是她得知自己儿子前往的宗门。
凌辰呆愣站着,心中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到底是怎样的绝望,才让娘亲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是真实的自己。
少年扬起头,看向这暗无天日的密室,看向疑惑低头看来的狰狞恶鬼,或许,幼时九年所在的密室,与娘亲这十八年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女子哭了许久,凌辰看着对方拿着鲜亮整洁的衣衫抹去泪水,看着对方自手中取出一柄短刀,看着自己的娘亲掀开袖子,将那反照冰冷寒光的刀刃,放在满是伤疤的小臂上。
少年快步上前,一把夺过的那刀刃,质问般看着对方,他有些明白,为何娘亲如此消瘦苍老。
“儿子?”
孟玲儿不过是习惯着计算着时间,坐着每天都在做的事,可如今刀刃被少年直接夺走,却让其心神动荡,只觉晦暗的密室之中,亮起了朦胧的光芒。
“这恶鬼需要孟家之人的血吗?”
凌辰问了一句,却也推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