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痴醉

  在场人皆看入了痴。

  待一曲奏毕,黄珮凤才抚掌大叹,不免高看萧沅一眼。

  她举起酒杯,赞赏道:“京城第一花魁,当真是精妙绝伦啊!想不到萧女君竟能让桑宁楼主亲自出场,怕是我母亲来了也没那么大的面子?”

  染了酒色的浑浊双眼猛然一转,略带戏谑道,“莫不是萧女君也是桑楼主的入幕之宾?”

  萧沅哂笑,掀袍站起,她两手端着酒壶、酒杯,行到黄珮凤面前。

  “这话说的,怎敢让黄女君先敬我?”酒杯相撞,洒些在手上,爽快先饮了。

  萧沅弯身奉承道,“我不过是...”

  “萧女君是我这金满楼的大东家,我怎敢拒了她的邀请。”

  未待她把话说完,清冽低沉的嗓音由远及近,从楼梯上传来。

  红袍男子依旧赤脚,长发黑缎似的已由一根乌木发簪束起,脸侧发丝依旧飘逸。

  那身袍子松垮宽大裹着清瘦的人,风姿绰约,从喉间至锁骨一溜晃眼的白,不见任何遮挡,风尘男子不外乎如此。

  说着他眼尾一挑,含笑朝萧沅抛了媚,风情万种。

  桑宁走上前去素手接过萧沅手中的酒壶,替两人续上,也给自己倒了杯。

  他扶袖拈着酒杯环顾一周,笑得明艳:“今日贵客临门,桑宁敬诸位。”

  仰头一饮而尽,春光无限。

  黄珮凤受用非常,短暂忘记了心心念念的冷美人,溺醉于此种成熟婀娜之中。

  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犹记当初金满楼刚开门的时候,有纨绔女闯进来执意要见桑宁,最后面是见到了,家母的乌纱帽却丢了。

  礼亲王的人,就算是已然弃置不要,也容不得他人染指。

  这些道理她还懂。

  再说容颜虽在,眼角细纹已是残花败柳之态,比起救风尘她更爱摧兰折玉。

  到底金满楼是个正经营业的酒楼,不吃娼院倌馆,况且还有男眷在座。

  桑宁浅饮了几杯就翩然退场。

  沈则也以要先去周家拜访为由头,和黎霁怀一道未作久留。

  男人纷纷退场,黄珮凤开始放开了喝,酒虫入脑又生淫|欲。

  她咂摸一下嘴,想到今早揩油摸到的嫩滑身子便有些耐不住,坏笑中带着志在必得,与萧沅推杯换盏,喜她喝酒痛快交心道:“萧姊,你可知男人此物,最难得到,可一旦得到,便不值钱了。”

  周云亭踢开矮凳,纠结问道:“那如何得到?”

  黄珮凤故作高深:“男人可不能宠,需得放长线,寻个饵吊足他胃口,就吃定他了。”

  “黄女君说得是!”萧沅狠狠点头,不以为意。

  猛药已下,就算黄珮凤今儿说上为地,下为天,萧沅也得竖起大拇指说她讲得对。

  酒过三巡,姐儿几个把酒相交,勾肩搭背,已是要义结金兰的交情。

  ーー

  黎清欢一行并未前往金满楼,而是停在了仅三里外的一条小巷内。

  这巷子藏在金陵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

  巷内只有一个门头,建得朴素,比起江南别院更多些北方的疏朗质感。

  是萧沅的私宅。

  闻辞轻车熟路,做主给黎清欢安排了一处清幽小院,和前厅以花廊连通,通风舒适,很适合养病。

  一梦初醒,黎清欢睡了一天一夜,精神好了不少。

  天刚蒙蒙亮,室内没有燃灯也能勉强看清楚。

  他睡得骨头酸软,又自觉身体好了,便想活动活动。

  满室馥郁芬芳,勾得他心痒。

  绕过脚塌上酣睡的喜鹊,黎清欢取下火狐大氅披在身上,轻手轻脚出了门。

  暮春时节,早晚依旧寒凉。

  黎清欢裹紧披风,搓搓发凉的双手。

  乍眼,花开荼蘼,芳菲不尽。

  春光在他周围盛开,可轻易摘下几许。

  天边青黑色薄雾也染上了同样的桃色。

  清俊少年抿唇踮起脚,伸手想折一支,眸中满含期待。

  待他落下步子,欣喜间转身撞进一簇火热。

  萧沅喝了一夜,携着清晨的雨露风霜归家。

  体外的寒凉抵不过血脉偾张,酒精冲击之后的余韵兴奋。

  她捏着黎清欢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露出右边侧脸。

  察看的动作肆意,算不得轻,牵动了黎清欢嘴角的伤,当即疼得“嘶”了声。

  黎清欢皱眉看向来人,厌她独断专行不容反抗的霸道,扰了他的明媚春日。

  “挨打了?”

  她问,声音低沉嘶哑,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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