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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印痕,车辕被压得略微有些弯。

  穿着禁军服制的士兵们护送在两边,慢慢地行驰在官道上。

  夜更深了。

  再往前不远就是京畿。

  护送这批箭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五军营校尉庞义。

  这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从丰阳到这里,他们至少遭遇了两波流匪,后来辎重车也坏了,耽搁了几天工夫,只能日夜兼行地赶路。如今总算是快熬过来了,等交了差事,他就去花楼里松快松快。

  “小子们,动作快点。”

  “校尉,这批箭矢真的不分给千机营?”

  “龚提督是这么说的。”庞义长了把络腮胡子,满不在意道,“也是顾家不知分寸,明知功高震主非常人所能容,就该早早交上虎符。”

  “顾家把持着北疆不放,还非要在京畿卧兵。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顾以灿聪明的话,该看懂上头的意思了。知难而退才是正理。要么散营,要么主动地把千机营合并到禁军,否则看他能撑多久。一个连箭矢都没有的军队,连流寇都不如。”

  庞义回首看了一眼辎重车,斥候刚刚回来禀过前头一切无恙,这趟差事总算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庞义冷哼道:“顾以灿仗着自己出身高,不识时务。他要不是镇国公世子,早被人打死了。”语气中的恨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把总没有应声,先前顾以灿领了剿匪差事的时候,庞义奉命扮作流匪去偷袭。当时顾以灿的身边都是五军营的人,这场偷袭简直十拿九稳,庞义甚至还立下了军令状,结果不但失败,还被顾以灿一箭射中胸口,险些没命。

  这趟护送辎重的差事对他来说,是将功赎罪。

  “是。”把总应声,顺着他的话说道,“若没有镇国公府在后头撑着,顾世子这股子狂傲,根本出不了头,哪比得上您,武举出身,实打实的靠军功。”

  那当然!

  “区区竖子……”

  他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瞳孔骤然倒映出了一抹橘红色,在昏暗的山林中跃动着耀眼的光华。

  等等。这是……

  火光!

  “有埋伏!”

  庞义惊声大叫,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静谧。

  为什么到了京畿还有埋伏?是流匪吗?流匪从翼州一直追到这里?

  各种念头在庞义的脑中闪过,火光蓦地放大,伴随着一阵凌厉的破空声,一支黑色的羽箭划过黑暗,射中了他身后的辎重车,这箭头上绑着沾满火油的棉布,一点即着,顷刻间,辎重车轰地烧了起来,浓烈的火焰把整辆车瞬间吞没。

  “不对!”

  “这支箭……”

  庞义盯着箭,眼睛一眨不眨,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他眼底点燃。

  “这是顾以灿的箭!”

  把总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

  “是顾以灿的箭!”

  当时,就是这支三羽黑箭冲突了黑暗和重重埋伏,射中他的胸口。

  若非他的心脏比常人要往左偏了一些,早就没命了,一看到这黑箭,庞义的胸口又在隐隐作痛。

  “校尉,小心!”

  把总用马首撞开了他,第二箭,第三箭……越来越多绑着火油棉布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了出来。这些火箭射中了一辆辆辎重车,拖着辎重车的马受了惊,发出嘶鸣。

  不能让它们拉着着火的辎重车横冲直撞!

  “快,快砍断挽具。”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砍挽具,冲天的热量炙烤周围,士兵们带着马不停地往后退,人挤马撞在一起,尖喊声,喝骂声,马叫声,乱七八糟的声响杂乱地混在了一起。

  庞义看向四周的山林,影影绰绰的仿佛全是人。

  浓烈的烟雾腾空而起,直冲鼻腔。

  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乱糟糟的。

  嗖!

  又是一轮利箭,一支黑色的箭矢在密密麻麻箭雨中,脱弦而出,直击他的头面。

  “啊!”

  庞义大声惊叫,他俯下了身,箭矢射穿了他的头盔,未消的力道把他头撞落在地上。

  庞义吃痛,捂上了隐痛的额头,一滴鲜血赫然在指尖出现。

  是顾以灿!

  肯定是顾以灿。

  不行的,再不跑他们都会死。曾经的濒死恐惧不断涌上心头,黑黢黢的树林像是张着血盆大嘴的妖兽,随时都会跃出,把他剥皮碎骨。

  鼻尖全是浓烈的烟雾,让人头昏脑涨。

  “撤……撤。”

  “校尉。”把总呛咳着,不赞同道,“这些箭、箭矢足有一千万支,不能有失的。”

  庞义犹豫了一下,然而,第三波火箭带着滚滚热浪冲天而来,也把庞义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烧没了。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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