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不引瞩目的痣。
沈清慈一见她时就注意到了。
太熟悉了。
相识虽然不久,只相拥而眠了几个夜晚,足以胜过大篇无意义却冗长的时光,从没有一个人令她熟悉到这个地步,多一颗痣都瞒不过她。*
因为这颗痣栩栩如生,制造者一难过,就像真的要哭出来。
是的,沈清慈看得出来,湛秋在难过。
为了自己。
从来没有想过,能从湛秋的嘴里听见这些锋锐的话,甚至只是简单的问句,就已经能把割在沈清慈心口的钝器换成了利器。
沈清慈的细鞋跟无法再支撑一件沉重的大衣。
她从另一个视角看见折断的鞋跟,垂落在地上的衣服,碎掉的西边落日。
但是看不见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在用哪张面庞同湛秋说话,表情好不好看,湛秋看完会有怎样的想法。
从前她都是知道的,像坐在牌桌前,精确地算出自己该出哪一张,对方会怎么接。
这已经不是她擅长的计算题了,是运气题,是帮湛秋抽游戏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命运。
只是在既定图案上点击。
然后接受。
“是,烂事,你湛大小姐不爱听,可我没有那么多好听的故事拿出来哄你,我不是你身边随时准备鼓掌的NPC。”
她的防御还在继续,她也不怕自己刻薄,因为从跟湛秋在病房相遇起,她就知道,可以更恶劣了。
不打算再投入资金的项目,还要多少情感呢,早结束早抽身。
湛秋要么不动心思,一动就没有余地,她想到哪里,话就说到哪里,此刻没有好脾气。
如果沈清慈态度软一点,她尚且还能停步于此,但是沈清慈倒打一耙反过来指责她,实在可恶。
她一直以为沈清慈很喜欢她,也该很喜欢她,不光因为平时她很轻易得到爱。
扪心自问,她足够用心地去换取爱了。
还能怎么做呢,她也只能做到这样。
可她现在怀疑了,清醒一点,沈清慈的所作所为哪里像喜欢她,今天简直像恨她。
明知道自己匆匆忙忙是为她而来,还冷漠无情地赶走了她,现在又来没事找事。
湛秋没经历过这样的对待。
就算这座医院是一个噩梦,醒后她也会耍无赖,跟沈清慈大发雷霆。
她发誓。
“没有好故事你可以不说,不想鼓掌你可以站到第二排去,不是我逼着你表演,现在是你冲到我面前来说这些。”
湛秋提醒她。
“我以为你过来,就算不谈我们之前的不愉快,不解释你跟你家人之间的纷争,起码也要聊切实际,比如你弟弟的事情。你现在跟我说什么?”
“你考虑的对,但不是考验也不是恐吓。我只是想对你坦诚,看在我们俩好过几天的份上。不知道你刚才听见了多少,你当下的表情像是替我愤怒和悲伤过度了。我想跟你说,不至于,我习惯了。
我的生活里就是这些事,我没有多好的出身,崇高的道德,我做什么只考虑自己,他们的事我为什么要跟你谈?”
“既然那些跟你都没关系,你又在坦诚什么?你的人生是你的,他们做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凭什么定义自己没有崇高的道德?”
“我没有傻到把这些烂事跟我的人生强牵扯在一起,我知道,但凡我走开远几步,这些人跟我的生活我的未来毫无关系。”
“但是湛秋,我怎么想,跟别人怎么想不是一回事。我不喜欢别人先对我期待过高,费尽心思靠近我之后,在某个瞬间,发现我不过这样。或是无意得知一些真相,就用不解的责备的眼神看着我,问我怎么不早说,好像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别人是谁,在哪啊,你的前任还是你的哪个混蛋朋友?难道是我吗?”
湛秋因为无辜而生气。
她已经很努力控制声音了,但不知是她的自控能力变差,还是她们俩站在一起本就显眼,还是有几人或光明正大或暗戳戳地看过来。
但湛秋不是乐意管别人眼神的人,沈清慈目前也不是,她们俩只是往旁边走了走。
“你不要说这些了,这些对我都不重要,我也不崇高不伟大,只想着自己。你只要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我就可以了。”
湛秋说完,足足等了三秒,沈清慈没有说话。
她疑惑地留在当场,企图回想起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她们在这个地方针锋相对。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在一起是吗?”
湛秋不喜欢她沉默:“你要回答我,这是个关键问题,你的坦诚应该用在这里,我们不要做会逃避问题的人。”
沈清慈说:“从来没有。”
阳光盛到了终点,西沉,再无力磅礴地透过高楼的窗户。
沈清慈屏蔽所有感官,近乎麻木地补充:“我没骗过你,我以为我说过的,态度很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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