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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打开书信,一目十行的先是过了一遍,最后颓丧的倒在地上,父亲竟在斥责他!斥他不该如此行事,手足相残,他在建康时做的事,父亲明明都知晓,如今却在责怪他!
他就这样成了一颗弃子——
简氏那个贱人,竟还帮着谢怀砚!
谢书易神色癫狂,一把将手中书信撕了个粉碎,对着窗外嘶吼几声,再终回归于平静。
待到第二日午时,简氏来了这里。
她手中提了只食盒,里面都是谢书易爱吃的饭菜,进了屋中后,她把食盒打开,都搁在八仙桌上,谢书易身正体直坐在榻边,看都未看她一眼。
简氏摆好了饭菜后,就在八仙桌前坐下,抬眸看着谢书易,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声音:“这些饭菜都是母亲亲手为你做的,多少用上一口吧。”
谢书易合着眼眸不说话。
“二弟与父亲说,他会善待你的。”简氏顿了顿,自顾自的说着:“我知你不喜我,当初娶我也是被逼无奈,可却不知你竟厌恶我到了要我死的地步。”
简氏话落,一直合着眼眸的谢书易睁开眼看她一眼。
简氏起身,从袖袋里取出一份和离书连带着笔墨递给谢书易,神色清淡:“你在我的药里下毒之事,父亲母亲皆已知晓,我提出和离,他们也已应下。”
谢书易眸光直直看着眼前的和离书,随后抬手接过,看也未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简氏面色自嘲的笑了下,将和离书收在手中,转身抬步往外走时,衣袖碰在八仙桌上,‘砰’的一声响,也不知掉落了什么物件。
待她踏出门槛时,脚下步子顿住,侧首再道:“你不愿我占着正妻之位,我亦不愿在你谢氏煎熬,与我提出和离我怎会不愿,何须如此!”
简氏走出很远,神色忧郁的抬手抚了抚小腹。
入夜,看守奴仆来到屋中,见桌上饭菜都未动过,谢书易还是坐在榻前一动不动,开口与他道:“这么好的饭菜公子不吃真是可惜了,亏得少夫人怀了身孕还来给你送饭菜。”
家仆话落许久,谢书易才抬眸看过来,眸光黑亮,怔愣许久,才动了动干涸的唇,却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家仆再道:“少夫人的身子弱,整日里用着药,也不知这孩子——”他话还未说完,谢书易怒瞪向他,厉声大吼:“滚,滚出去——”
十一月中的时候,淮阳城下了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家仆再次进屋中来与谢书易言说豫州内之事的时候,发现了谢书易身前的匕首,他在豫州早已声名狼藉。
谢氏府中每日里的热闹他都听在耳中,没有人念着他,没有人记起他,他已被完全的遗忘了——
消息传入谢氏府中时,谢怀砚正与好友在墨园下棋,闻言神色惋惜:“大哥怎如此想不开,竟寻了短见——”他问家仆:“哪来的匕首?”
家仆回:“小人也不知,许是大郎君身上本就有的。”
谢怀砚淡淡‘嗯’了声:“去各院通传罢。”
家主谢蕴得知此事后,神色悲痛,与谢老夫人道:“书易是这些孩子中我最看好的一个,为人稳重,又极为重情义,虽走错了路,却依旧是谢氏儿郎,该当为他风光大葬。”
谢老夫人对谢蕴颔首,她神色黯淡,只道:“待老二回来,你和他商议着办吧。”
谢氏为谢书易风光大葬,丝毫未有怠慢,早些日子坊间皆知谢书易做下了何等残害至亲,品性不端之事,一时间,整个豫州都在盛传家主谢蕴为人宽厚,最是心善,待晚辈亦是宽容。
谢书易的事结束后,淮阳城又落了一场雪,比之前那回要大上许多,一夜之间,高门府邸处处染上雪白,枝丫屋檐无不挂着长长的冰凌。
冷风一吹,雪花细碎飞散,拂在人面,凉滋滋的。
一早,在老夫人的存玉堂里请过安,府中的女郎们都去堆雪人,小郎君们热闹着在地上滚雪球,一时间府中倒也都是欢声笑语,门匾之上的白绸似是被雪花淹没。
入夜后,桃漾和谢夫人一同进地道来了那处隐秘小院,小院内的青石板路已被嬷嬷清扫干净,只林木秋千上的雪还厚厚的堆积着。
桃漾走至八角古亭下后,踮起脚尖抬手触了触,谢夫人在古亭下落座,温声与她道:“小心冻了手。”桃漾回转过身来,对谢夫人莞尔,也在桌前坐下,抬手给谢夫人添了杯热茶。
雪夜冷寒,古亭下放置了好几盆的银丝碳,石桌上煮着热茶,谢夫人看了看桃漾,与她说着:“家主早些年在建康为官,身边有过一女子。”
桃漾未料到谢夫人忽然与她说这些,搁下手中杯盏朝她看过来。
谢夫人当初提醒桃漾若在酿酒赛可得了头筹,能与谢蕴讨得赏赐,她是为了让桃漾有一日可以在谢氏府中为自己谋得安身立命的机会。
可自那日从小善寺回来,她就后知后觉,桃漾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她毕竟还只是碧玉年华的姑娘,虽懂高门士族内的龌龊,却不能完全看透人心。
谢夫人有意与她多说上一些,免得她走错了路。
“坊间皆知,他是不得已与那女子在外共处一夜,为了女子家的清白才将她留在身边,”谢夫人轻叹:“我与他虽是士族联姻,那时的我年少,也有着与夫君琴瑟和鸣的憧憬,可嫁进谢氏的第二年,我就发现他有心上人。”
“这个心上人不是别人,是他在司州任职时的下属之妻,后来,他的那位下属故去,那女子孀居在府中,他就把她带去了建康城。”
“后来,坊间所传闻的故事,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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