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毕竟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脸颊瞬时桃红一片,而谢怀砚整日在外应酬,女子的这般模样见的多了,挑眉看了看冬月,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冬月走后的当日晚间,谢怀砚身边的随侍空渊请了桃漾去他的书房,也是那时桃漾才知,在谢怀砚眼里,她不过是谢书易随手送到他身边的一颗棋子。
所谓在墨园里打理事务,不过是体面的说辞罢了。
搁置了炭盆的书房内,他神色淡漠的看着她:“既然冬月不在了,不如桃漾妹妹做了她的活计。”
他语气虽温和,眸色中却带着鄙薄的玩味。
桃漾再回到她的屋中,神色黯然的躺在枕上,她平日里待在老夫人身边,不知谢书易和谢怀砚之间的事,只知平日里谢书易对待府中人皆很和善。
究竟是谢书易未与谢怀砚说明白,还是谢怀砚根本不信谢书易的话,才会这样看待她?
桃漾盯着帐顶出神了许久,她已不敢再把希望全都放在谢书易身上,她既已在了墨园,若能讨到谢怀砚的庇护,日后嫁进普通士族,安稳过日子亦很知足。
第二日的时候,她就做了冬月的活计,为他收整书案,煮茶添香,没有任何的不满,一连数日,谢怀砚也未再与她说过话,直到那日,墨园后的山间梅花都开了。
她取了梅花瓣做了香,还用梅间雪给谢怀砚煮了茶。
他回到书房后,先闻到了铜兽炉里清冽的梅香,敛眸看了眼,坐在书案前时再拿起杯盏用了口茶,梅间雪煮出的茶有股特别的清甜,他再用了一口,抬眸朝着窗外那道倩影看过去一眼。
桃漾私自换了他书房的香和茶水,谢怀砚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之后整个冬日里他的书房都是散满梅香的,偶尔书案边角还会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绿萼梅。
入了冬月的一日,她收到了谢书易自建康城的来信,书信上除却一些对她的思念和关怀外,他还在信中提到她的字,说谢怀砚的字得名儒所授,让她在墨园闲来无事时可以向谢怀砚请教一下书法。
她给谢书易回了书信,却没有这么
做。
几日后,谢怀砚忽然邀她一道上山,在山间水榭内,他长身玉立站在书案前,神色平和与她道:“桃漾妹妹的书法如何?写来给我看看。”
桃漾上前给他写了‘厚德’二字,谢怀砚敛眸看了眼,淡声道:“欠些火候,我来教桃漾妹妹——”
桃漾自枕上睁开双眸,神色复杂,过了许久才坐起身来,她下了榻后用了盏茶,水叶见她醒过来,就要上前来侍奉,桃漾温声与她道:“不用,日后你们各忙各的。”
她打算在庄子里种些花草和易存活的草药,已吩咐跟着她来田庄的部曲去耕地了。
桃漾简单梳洗,下了阁楼时,沈婆子和青翠也回了这里,她们这些年虽是在北朝做事,家人却都还在淮阳,这几日桃漾在谢氏府宅中,她们就回了家中一趟。
她们两个上前来见礼,桃漾问:“你们刚回来,累么?”沈婆子和青翠闻言纷纷摇头,桃漾见状再道:“那随我上山罢。”
穿过田庄的那片果林后,有一片闲置的空地,五六部曲忙活了大半日,已将这块空地都给翻出来,过了这里,就到了田庄的北门,自北门而出,左手边不远处有一雀儿湖,右手边则是一座矮山。
入了夏的时节山里花草繁盛,处处是啄食野果子的鸟雀,桃漾就和沈婆子青翠在山中逛了一个时辰,把可以用来栽种草药的地块都给标记上。
这样忙活了几日后,田庄里来了位贵客。
庾子轩带了整整一马车颍川的稀罕玩意和吃食来到这里,桃漾看到他,心中自然欢喜,请庾子轩上了二层阁楼坐下,边给他添茶边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庾子轩先是轻哼了声,随后再拿起杯盏用了茶:“还能是怎么知道的,谢怀砚去建康的途中去了庾氏一趟,”庾子轩压下心中怒火,轻轻看着桃漾:“他去提亲,我就知道你在淮阳了。”
谢怀砚此次经过颍川前去庾氏,是赔礼道歉的。
当初他囚禁庾子轩,把庾氏一族得罪了个彻底,后来,虽送回去一个完好无损的庾子轩,颍川庾氏这一年来与淮阳谢氏也鲜少再来往。
他命人备了厚礼前来拜访庾氏家主庾珉以及庾氏的二爷庾睿。
庾珉虽心中也恼之前的事,却不会太不给谢怀砚颜面,尤其是此次谢怀砚拿下了宁安郡,入了建康城后那是要入尚书省,位极人臣的。
庾珉在水榭内接待了谢怀砚,见他诚意足,也就不再提及之前的事,言谈片刻后,谢怀砚神色平和与他道:“谢氏在凉州倒是有几笔药材生意,正不知交与谁来做,庾大人可有兴趣?”
凉州盛产药材,这些年凉州的药材生意被谢氏垄断,庾珉一直有意在谢氏手中讨碗羹,闻言心中自是欢喜。
与谢怀砚谈了小半个时辰的生意后,他看了眼谢怀砚的神色,与他笑道:“我也是刚知道,二爷他在外有一女,我们庾氏正商议着让她认祖归宗,总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谢怀砚抬手用了盏茶,对庾珉颔首:“庾大人说的是,庾氏是名门士族,怎好让庾氏血脉流落在外。”他在水榭和庾珉再待了片刻,庾珉引着他去了庾睿的院中。
庾子轩是庾睿的次子,庾睿对谢怀砚当初的作为极为愤恨,尤其是他去阳夏走了一趟,确定桃漾就是她的女儿,对谢怀砚更是恨之入骨。
庾珉引着谢怀砚刚来到庾睿的书房,庾珉笑道:“看你忙的,不是让人请你去水榭了么,还让怀砚特——”庾珉的话未说完,庾睿已站起身沉声道:“兄长不必再说,我这一方贱地迎不了谢氏家主这样的大佛。”
庾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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