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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际上与母亲真正关切的孩子享有同样份额的爱。

  “别一天到晚哭丧张脸,问你话也不知道说。成什么样子。”

  夏理在心底暗暗为自己与各式各样的人或物作比。

  他比不上财富,比不上地位,更比不上权力。

  夏理大抵连一只表都比不上。

  那些名贵的首饰与包包至少还能换乔书然片刻的喜悦。

  一旦面对夏理,她就只有说不尽的数落,以及不断强调与重复的要求。

  “竞竞和你说话你要有反应,这是最基本的礼貌,知道吗?”

  夏理听见了。

  母亲的话音隔着持续的鸣响幽幽绕进耳朵。

  他花了些时间才弄明白对方说了些什么,又花了更多的时间努力点了点头。

  乔书然似乎对这样的表态并不满意,柔和的弯眉拧得愈发紧,让眼窝掐出两道深刻的凹陷。

  “别摆这副表情。我就要你听竞竞的话,很难吗?”

  比起维持好平稳的呼吸,母亲的要求几乎简单到不存在可比性。

  夏理点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只顾着往回深深吸气,就连动作都轻微地带着颤抖。

  乔书然以为他又要哭,愈发不耐烦。

  转而想到夏理或许会与徐知竞提及,只好收敛了情绪,抿出一抹用以调整的笑容,换回慢条斯理的温和语调。

  “那不就好了。”她说。

  “你乖一点。竞竞喜欢你,你自己也要懂点事。”

  乔书然用母亲的身份压迫,以爱来挟制。

  夏理沉默地等待她结束这场演讲,悒悒看着母亲伪装出的微笑,见她重新拢起那束花,貌似珍爱地捧到了怀中。

  “再长能有几年,徐知竞总要结婚的。”

  她这次终于用上了徐知竞这完整的三个字,用以指代多年以后仍能庇护夏家的上位者。

  乔书然再清楚不过怎样的语境该用怎样的措辞。

  因而她对夏理命令式的口吻并非情急之下的失言。

  而是从头到尾都清楚地明白,夏理对于夏家来说,不过是件牟取利益的工具。

  第64章

  对所谓爱情的质疑是从哪一刻诞生的。

  大概就连徐知竞自己都未必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在第一次为夏理起伏不定的情绪而感到疲惫的那个瞬间。

  又或许是长久的积蓄, 等待一个寻常的时刻被发觉。

  乔书然的到来非但没能如医生建议的那样令夏理的病情好转,反而加剧了他的封闭,似乎坚定地认为这是一种能够保护自我的方式。

  气温与日攀升, 夏天又要到来。

  徐知竞的助理安排地导带乔书然在迈阿密度过春末,于一个天气晴好的傍晚送她前往机场。

  夏理一道去送机,路上还是听着母亲不断反复的叮嘱。

  对方一遍遍向他强调着,要乖,要听话, 要懂事,要温驯谦和, 要满足徐知竞的一切欲望。

  夏理木讷地点头, 强扯出一抹笑,好乖巧地与母亲道别。

  徐知竞为他们留出空间, 乘另一台车到达机场。

  夏理从航站楼出来, 阳光照得他一阵晕眩。

  他低下头,将脸埋进掌心,屏住呼吸,迫使大脑冷静下来。

  再抬眼便看见徐知竞挺拔舒展的轮廓, 带着那股熟悉的草木气,温柔地替他挡住了灼人的太阳。

  心情似乎会影响到感官。

  夏理少有地平静,终于能够余出些空隙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他和徐知竞坐在后座, 车内没有放香氛,因而时不时便能捕捉到一丝属于徐知竞的香气。

  夏理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许久不曾留意过这一点。

  徐知竞变成一个单纯的符号,用来指代身边的这名青年。没有多余的标识,遑论如此亲密的细节。

  夏理如今很难再以纯粹的爱或恨去界定对徐知竞的感情。

  那枚帕拉伊巴戴在他的手上,不再是徐知竞一时兴起做出的承诺。

  而成为了一种象征。

  一种在乔书然的眼中,夏理备受宠爱的凭证。

  夏理甚至可以从母亲的语气中听出羡慕与惋惜。

  羡慕夏理能够得到这枚戒指, 又惋惜夏理是个只能得到戒指的男孩。

  她对财富与权力的爱全然不加掩饰,鲜明地与仅指向夏理时的语气分割。

  乔书然多希望夏理能是一个女孩。

  以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徐家继承人的身边,从此托举夏家直上云霄。

  然而再如何假想也只是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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