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算是纪星唯妥协,这句话过后,两人的对谈告一段落,只剩空气中轻微浮动的白噪音。
夏理穿了件很普通的睡衣,柔软的面料上仿佛还残余一点烘干后留下的温暖的香气,让人不免产生一种微妙的眷恋。
纪星唯靠在他肩上,分明没有丝毫睡意,灵魂却像是困极了,怎样都无法支配身体。
她出了会儿神,在暖气充足的室内望着窗外寒冷的冬天。
突然开口:“我可能要死了。”
说到这里,她终于抬头,又朝夏理看了一眼。
“怎么会,一定是长命百岁的。”
夏理低声絮语,还是那副斯文妥帖的表情,好耐心好温柔地反驳纪星唯的话。
对方不知是否接受,牵起夏理的手叹了口气。
她将夏理的手掌摊开,与自己掌心相接。
碎钻在杏色的指甲油上低调地折出光亮。
纪星唯用妆点精致的指甲挤进了夏理的指缝,仅仅交错,却并不相扣。
“我外公走之前,说他想吃天落水。”
夏理察觉到对方的指尖跟着话音不自觉地僵住了。
“我当时没听懂,想天落水是什么呢?时间过了也就忘了。”
说到这里,纪星唯的指节渐渐曲了起来,一点点抓紧了夏理托着她的手。
“前些天回家的路上突然下雨,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渴。”
“抬头才发觉,这不就是天落水吗。”
两人十指交扣,纪星唯的指根紧贴住夏理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生疼,随之而来一阵凉意。
夏理不说话,安抚似的腾出另一只手捋了捋对方被蹭乱的长发。
纪星唯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寂寂看他安静的眼睛。
“你总是在下雪的时候出现。”
夏理仍是沉默,对上纪星唯的目光,轻而缓地眨了下眼。
“想到你就想到冬天。”说到这里,纪星唯停顿了几秒。
她重新看向窗外,玻璃上映出两人依偎的身影。
“但是很奇怪,记忆是温暖的。”
她盯着自己的倒影起身,看窗中模模糊糊的夏理抬头,认真地接上了她莫名其妙的言论。
“可能因为第一次见是在夏天。”
“你还记得呀?”就连纪星唯都感到意外。
那时的夏理太小,多走几步路都仿佛像要跌倒。
纪星唯以为对方不会记得,甚至她都已经无法详细地构述出那个夏天。
“北山街的蝉叫得好大声,你话都说不清楚,还要跑来一直叫我公主公主。”
她说着在原地转了一圈。
今晚的纪星唯穿了条及膝的睡裙,裙摆转不开,再模拟不出小时候的模样。
“后来我回家,妈妈也开玩笑这么叫我。”
她停下来,低头对上了夏理的视线。
“公主。”
夏理明明已经长大了。
纪星唯扯着一抹笑,听见这个称呼却莫名想哭。
精致漂亮的脸上矛盾地同时展现出两种相悖的表情。
夏理主动托起她的手,还是像十余年前那样认真,仰起头专注地望进她的眼睛。
纪星唯的眼泪控制不住地砸向夏理。
一滴,两滴,将夏理的衣袖打湿了,氤出一片片雪花似的影子。
“公主。”
夏理还是称她为公主,一如回不去的所有夏天。
第59章
纽约尚未日出, 巴黎已迎来午后的阳光。
徐知竞陪母亲吃过饭,和谭小姐一同去三区一家新开的画廊。
管内展品不多,来访者也少。
经理人走后, 徐知竞和谭小姐一时间安静下来,仅剩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跟着影子向前。
“你和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
“挺好的。”谭璇为这个话题显得有些意外,“问他做什么?”
徐知竞今天在千鸟格的大衣里搭了件黑色高领。
英气锐利的轮廓被一副无框眼镜修饰,从疏离间带出用以中和的些许温润。
这让他不长的沉默显得格外雅致,任谁评判都会是克己复礼的贵公子。
展厅的灯光从镜架边扫过去, 带出一缕流动的璀璨,末了消失在半敛的眼梢, 愈发凸显出徐知竞天生的矜重。
“你介意我和我妈挑明吗?不提你的男朋友, 就说我们不合适。”
“怎么?”谭璇赶在给出答案之前好奇地回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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