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还让不让人看戏了!”
没多久, 那些声音也渐渐如火苗般熄了下去,只因二楼站立的黑衣男子脸色实在太过吓人, 他周身缠绕的戾气和强大冰冷的气场, 如同一只索命的恶鬼,让人不由得害怕。
谢临低声说了什么, 没多久就有两个男人下来,将唱戏的女子扯了下去。
还不等看客不满,又下来两个凶神恶煞的男子, 一脚踹翻了前面富豪的桌子,众人一看这架势,顿作鸟兽状, 一哄而散。
“把戏馆的老板叫过来。”谢玄沉着脸道。
楚容目睹着这一切,眉心微凝:“你要做什么?”
谢玄寒声说:“我要问他究竟有几条命, 胆敢编排这样的曲目哗众取宠。”
他声音狠厉, 却不敢去看楚容的眼睛,彷佛那是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你先回去吧。”谢玄声音不自觉放低了很多,“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李福泉,送他们回去。”
楚容根本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情, 临走前, 他对谢玄道: “你一人,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何必白费力气。”
谢玄心一紧,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戏院的班主听说有人来砸场子,带着几个大汉就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结果被三下五除二按在地上。
班主吓得连连求饶:“各位大人,小人不过开个戏院唱个小曲,怎么得罪各位大人了?若有得罪之处,小的在这给你们赔礼道歉行不行啊?”
谢玄阴冷道:“我问你,今日这场戏是谁排的?把那人叫过来。”
班主:“什么戏?”
旁边的小厮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班主面色一变,哭诉道:“大人说的可是芙蓉泣露?大人可真是误会小的了,这戏根本不是我们写的,也不知从哪传过来的?满城的戏班子没有一个不会唱的。”
谢玄额角青筋暴起:“满城的戏班子都会唱?”
“是是是”班主道,“因为大家伙都爱听,所以都会唱。不止咱们秦淮城,就连苏杭,扬州,这戏在整个江南一带都非常受欢迎”
谢玄厉声打断:“从今日起,谁敢再唱一个字,我就砸了他们的戏班子!”
班主打了个寒颤,心道,这人好大的口气,连别人唱戏也管,未免也太霸道了。
“你可知这芙蓉泣露讲的是什么?”
班主自然知道,这戏讲的是一个名叫芙蓉的公主,亡国后委身敌国皇帝的故事。皇帝垂涎公主美貌,将她锁在香闺中,日夜欢好。公主时常郁闷哭泣,昔日疼爱自己的父皇母后皆已远去,唯独留下自己被困在这深宫中,日复一日的消磨老去。
皇帝宠爱公主,将天下珍宝尽数捧到她面前,只为博美人一笑,甚至为她筑了一座高楼,名为芙蓉楼。
最后公主郁郁而终,香消玉损。皇帝站在高楼下触景生情,痛哭一场,此后再也没去过芙蓉楼。一年后皇帝又有了新宠,渐渐将公主遗忘,唯有那座曾经的高楼还耸立原地,无声诉说着芙蓉公主凄惨的命运。
这曲子哀婉凄凉,缱绻悲伤,既唱出了公主的郁闷感伤,又唱出了帝王薄情的讽刺,深受百姓喜爱。
见班主点头,谢玄冷笑一声:“既知道,那你告诉我,芙蓉所指何人?
班主不说话了,他多少知道一些,皇上和亡国太子楚容的风流事传遍大江南北,被编成的戏曲数不胜数。可这戏又不是他写的,自己不过是混口饭吃
正想着,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一个穿着官服的胖子小跑进来,看见椅子上坐着的男人,神情惶恐。他二话不说,直接跪下:“卑职蒋明,参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班主闻言浑身一震:“皇皇皇皇上?”
他抬起头愕然的瞟了眼那俊美无匹,气场强大的男人,两腿一蹬,竟是吓的直接晕了过去。
谢玄这次真动了怒火,不惜暴漏身份,勒令太守蒋明在全城严查,凡是唱芙蓉泣露的戏院,一屡贴封条,关大牢。
这一查他才发现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的多,茶馆说书的,书坊卖话本的,秦楼楚馆唱艳曲的,字里行间,低吟弹唱的无不是楚容,或讥讽他贪生怕死,苟活于世;或感慨他命运多舛,天骄陨落;或惊艳他皎皎如月,色若春花;或羞辱他以色侍君,如同娈宠;或可怜他身困囚笼,命不由己。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谢玄心沉下去半截,这还只是在秦淮城里,天下之大,又岂在秦淮?
楚容或许说的对,这么做可能只是白费力气,但他还是派蒋明去彻查此事,凡是和楚容有关的话本戏曲,歌谣淫词,一屡禁止,违者严惩。
谢玄咬了咬牙,即便堵不住悠悠众口,他也要先把这秦淮城里的嘴堵上了!
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
李福泉说楚容回来后就一直在房中看书,并无异样。饶是如此,谢玄仍旧惴惴不安,他来到楚容门前,犹豫片刻,推门而入。
楚容正坐在桌边看书,见谢玄进来,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谢玄小心翼翼走到他身旁:“吃饭了吗?”
“嗯。”
他坐在楚容身侧,呼出一口气:“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他们绝对不敢再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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