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落也很是吃惊,他愣了愣神,而后才清醒过来一般,微微侧脸,不想让秦姝落看见他脸上的疤,又问道:“秦丫头,你怎么来了?”
秦姝落抿唇,“陈叔,我有事想求你。”
陈知遇看着她,夜色下,她站在昏暗的小巷之中隐身在墙角的阴影下,一瞧便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陈知遇沉默了片刻,还是道:“进屋说吧。”
秦姝落看着他打开一扇门,走进小院。院子里还算是整洁,只是略显寒酸,瞧着也不太有人气儿,尤其是看院子里还没收的衣裳,应当只有他一人居住。
进了里屋,陈知遇去给秦姝落倒茶,她站在桌边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只见右边竟还设着好几个牌位,而且都是魏家父兄。
陈知遇回头看见她在看牌位也没说什么,把手里的茶杯递给她,道:“家里就这些,你将就着喝。”
秦姝落回神,接过茶水,坐在桌边,咽了口口水,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陈叔,全名陈知遇,这名字还是他自己取的,为的就是报答外祖父的知遇之恩。
他是一个孤儿,幼时在京中以乞讨为生,瘦小可怜至极,后来挨饿受冻实在忍不住便行了偷盗之事,偷的人正是魏家老三,老三性子本就嫉恶如仇,又是武将出身,险些没将他打死,后来还是外祖出面,三舅才停下,又见他被老三打得实在可怜,便让人给了他些伤药和银钱。
不想从那之后他却赖上了秦家,每日每夜都在秦家门口乞讨,若是饿极了实在没有吃的,就抢老三的东西。
气得老三破口大骂:“小叫花子,你是赖上我了是吧!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爹不让我打死你,我就会手下留情!”
可偏偏陈知遇只顾着吃他抢来的烙饼,根本不在意老三的拳头,一次抢完只管三天,饿了又来。气得老三更是火冒三丈,大骂道:“你这人怎么跟滚刀肉似的!打不走,骂不听啊!”
偏老三也是个性子倔的,他越抢,老三就越拿着东西往他面前晃。
这小子还挺有原则,说好三天抢一次便是三天。
后来这样打着骂着,两人竟是成了朋友……
再后来,外祖父和舅舅们全部战死,陈叔也消失了许久,再次回来之际,居然是寻回来了三舅最喜欢的银枪,只是自己脸上也多了一道横亘全脸的疤,从左侧眉心到右嘴角,瞧着可怖至极。
他曾连续十年来秦家祠堂祭奠拜丧。
那时秦姝落很小,曾见过他一面,便被他脸上那道伤疤给吓哭了。
母亲还因此事,少见地开口训斥了她,让她道歉。
可偏偏她也倔,一直嚎啕大哭,怎么也不开口。
最后还是那个男子沙哑着嗓子道:“粱雨,往后我便不来了。”
“陈哥,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魏粱雨满心愧疚道。
陈知遇摇摇头,“不是。是……我要娶媳妇了。”
他这么说着,勉强对着秦姝落扯出来一个笑,后来便再没来过了。
再见便是上次秦家治丧。
秦姝落捧着茶杯,夜晚水的凉意从指尖弥漫到心头,她舔着唇瓣,“陈叔,上回我瞧见你了。”
陈知遇坐在她对面,轻嗯一声,不多言语。
秦姝落又有些尴尬道:“怎么没看见婶子?”
陈知遇低声道:“丫头,你不必试探了。”
秦姝落敛眸,唇瓣抖了抖,“叔,我……”
陈知遇笑了笑,“无碍,有话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秦姝落放下水杯,直视陈知遇,他那一双眼睛浑浊又阴翳,加上疤痕,让人不免心上惧意,可她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儿了,再可怕的面相又岂有那些真正恶毒,人面兽心的人来得可怕?
她哑声道:“我如今父母双亡……”秦姝落哽咽了一声,“他们都说父亲是意外身亡的,可父亲死前被人喂食了金丝熏,神志不清,这才跌落山崖,无人能救。母亲自焚,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这便罢了……”
“陈叔,明阳公主掘我父母新坟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可陛下竟只是责罚她回滇西自省,十年内不准回京。”
秦姝落嗤笑一声,眸光中的狠厉掩饰不住,“竟只是如此。”
陈知遇亦是垂眸,这些时日秦家的遭遇他有所耳闻。
秦姝落摸了摸眼睛,一伸手,碧书便机灵地将令牌奉上,她道:“这是我的私牌,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从前魏家还在之时,母亲说,凭此令牌调动魏家私兵不是难事。可如今……魏家已亡,这块令牌也成了一个无用的纪念品。”
闻言,陈知遇蹙眉。
“你想重建私兵?”他开口,直击要害道。
秦姝落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惧,肯定道:“是。钱财你无须担心,我自会供应。”
陈知遇抿唇,“昔日,魏家老将军身为征西大将军,拥有私兵实属正常,可你豢养私兵却是死罪。”
秦姝落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呵,死罪?我活着和死还有什么区别吗?我秦家还有人吗?我双亲俱亡,父母被人掘坟我都不能讨回这个公道,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是说陈叔,你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秦姝落深呼吸一口气,“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毕竟这样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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