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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醉颜上,眼底淌过阵阵冷寒,却未言出一字。

  只感等得久了,也未见男子所说的景物,温玉仪轻舞着云袖,极为埋怨地高声作喊:“哪儿有好酒和美人?你戏弄我!”

  “走走走,我这就带美人去。”

  这放浪形骸的公子扶起身旁皎姿,对另一侧的森寒置之不顾,玩世不恭般挥起水墨扇,朝着街市稳步前行。

  楚扶晏滞于房中凝思良久,终是跟步而上。

  他默不作声地跟于其后几步之遥,唯恐她遭遇不测之祸。

  烛影摇红,丝竹之音轻扬勾魄,缕缕香艳随笙歌娉婷起舞,暖香阁中红绿弦音荡漾,娇容艳影,朱颜似火。

  阁中粉黛,笑语频传,青楼管事艳娘婀娜走出,见方才无故离去的赫连公子又回了来,心底松下一口气。

  本以为遇上个赖账的地痞,此时看来,应是错怪了。

  “赫连公子,您回来啦,奴家……”艳娘轻甩绣帕,话至一半,双腿蓦地软下,只因紧跟来的凛姿是她如何也不敢招惹。

  “楚……楚大人。”

  眼见楚大人缄默跟在后,一脸凝肃,散着万般疏离之感,艳娘良晌才立直了身,清了清嗓,一面问着,一面畏惧般退了退步。

  “敢问楚大人是……是要唤姑娘吗?”

  他仍是未语,紧随着赫连公子上了楼阶,在那香帷风动的雅间前止了步。

  艳娘只觉云里雾里,忙跟上步履。

  帏帐前舞衫歌扇,勾得看客春心涌动,赫连岐扶着柔婉女子一入房中:“美人儿看看,这里有不有趣?”

  “有趣……有趣得很!”

  温玉仪迷糊地张望起四周,满楼红袖,映户凝娇,令她欢欣不已,便伏于几案,微恍地续饮着酒。

  得意万分地挺直腰身,赫连岐与她一同而坐,欣然酌酒观起美人蹁跹而舞。

  偷瞄着身侧端凝肃影,艳娘逢迎作笑,回身又与赫连岐道:“那可不,赫连公子点的可都是暖香阁的招牌。”

  沉默瞧望房中景象,似已忍耐至极,楚扶晏斟酌半刻,觉她兴许真是对此有着喜爱,镇然道着。

  “同他一般,上一样的美色与好酒。”

  随侍听罢忙取出几锭白银,轻置于艳娘跟前的承盘上。

  “楚大人,最好的姑娘都在这了,”艳娘顿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道,“您这般,奴家……奴家如何是好……”

  心头怒火难以排解,却还犯愁着此人对她欲行不轨,楚扶晏沉寂片晌,缓慢又道:“那便为本王寻一椅凳来,本王坐于此处等候。”

  “奴家遵命。”

  此地还是先离为妙,艳娘袅娜而走,吩咐着侍女搬一木椅去。

  走回堂中,四下窃语纷纷,话中时不时飘来楚大人几字,艳娘轻拭额上冷汗,转首长叹着息。

  旁有女子轻步走来,面上诧色还未淡去:“楚大人竟来暖香阁寻乐,这可是稀客呀……”

  艳娘抬起绣帕掩上朱唇,小声相告:“莫说了,这楚大人是来陪王妃行乐的。”

  “王妃带着大人来暖香阁寻欢作乐?”

  闻语更觉不可思议,那女子抬目朝上端阁楼瞧看:“大……大人还在雅间外候着?”

  轻咳一声,艳娘浅观雅堂,再度与女子道:“还有更令人惊讶的,王妃是与另一位赫连公子一同入的雅房。”

  “楚大人怕不是疯了吧……”

  诧异一捂唇,女子无言指了指上方楼廊,再三确认起此事真假。

  这话自当是千真万确,然而最让人难以置信的,当属楚大人最终还为赫连公子买了账。

  折了夫人,还耗损了钱财,为他人寻得红帐雅趣,楚大人真是思虑得周全……

  温玉仪倒于醉梦里,在那眠花醉柳的琴音曼舞中入了眠,在雅房内再未动弹。

  以至于后来如何回的府邸,她已难回忆起。

  酒醒之时,正是一日后的晚间。

  清尘收露,千门月淡,虫鸣声起伏不断,廊上宫灯清晰映照清辉一片,月华铺地,犹如覆霜盖雪。

  从榻上坐起,前额便传来一阵昏沉,浑身仍有昏昏欲睡之意,她抬手轻揉起头额,蓦然一望,竟见着榻边正坐着一人。

  温玉仪讶然端正起娇身,

  极力忆着醉酒后遭遇之事,却始终一无所获。

  思索了许久,她缓声而问,确是忆不起当日后续情形:“大人可否告知,妾身怎会在此入睡?”

  “你不记得了?”

  楚扶晏回得极为淡漠,目光落至手中奏本,侃然正色,未朝她看来。

  回思起那日午后饮酒闲谈,她再揉玉额,徐缓言道:“妾身只记着……本是在清乐茶馆饮茶,而后便瞧见了大人……”

  正说于此处,她觉察大人所观的竟是奏帖,不禁心生疑惑:“大人为何来寝殿批阅奏折?”

  “怕夫人有恙,便将书室需翻阅的册子都搬来了。”他肃然回语,长指轻掠过软榻一角叠放的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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