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并不承认。
难道秘密就藏在魔气之中?
其实魔气与真气本为同源,皆是修士吸纳天地灵气而炼得。
肉眼看来,魔气与真气皆是无形无色,只不过魔修为图造势,时常以幽怨的墨色渲染魔气,自然也有修士为求美观,将真气以不同灵根属性的颜色表现出来——若非如此,魔气与真气的区别其实在于心绪。
真气纯净,是修士沉心静气,在体内提炼所得,因而可以作为攻击手段、威压,也可以注入刀剑兵器,更可用于为人梳理经脉、调理气血;而魔气则是修士走火入魔后所产生,因含着如极怒、极恨、极惧此类心绪,往往令他人心生抗拒,所以破坏力更强,却不如真气泛用性广。
古往今来入魔修士多为造孽后生出心魔,才走火入魔。因造下恶孽,往往又招至天道谴责,几道天雷下去,多数命殒当场,少数幸存的也大多将这份痛苦铭记于心,每每运功时难免忆起此事。因此修士一旦走火入魔,便再也无法修出真气,与其说是经脉逆行,倒不如说是心魔难消,心境难平。
人道魔修难得大道,不可登仙,也因如此。魔修受心魔困扰愈烈,修为愈高,破坏力愈强;然而仙路正途却是摒弃杂念,可以说是南辕北辙的两条路。
但红冲灵机一动……如果他不造孽,只是试着逆向运功放出魔气,又该是如何?
他正要细细感知,不巧那半成品的魔气卡在心脉里还没放出来,就突然察觉到乘岚的气息正在靠近,又着急忙慌地想要散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越是心里慌张,反而促生魔气攀升。
乘岚风尘仆仆地赶回院中,甫一落地,这股异样的气息就让他微微蹙眉:“有魔气。”
或许他本不该感觉到这股异常的气息,方才他以露杀剑荡清河道时,是红冲替程珞杉挡住了这一剑。他和程珞杉并无交集,也不会察觉到这个院里并不存在的、属于程珞杉的魔气。
因为那魔气分明来源于……
乘岚看着一股一股如有实质的魔气扭曲那个他最熟悉不过的背影,一时间僵在原地,连思维都停了一瞬。
可是怎么会?他只是出去买了几串冰糖葫芦而已啊。
在这个念头萦绕在脑中时,乘岚只知道他的身体自己动了,先于他的思考、判断,仿佛斩妖除魔早已刻入他的本能——他几乎想砍断自己的手,以阻拦自己的动作。
但是最终,他并没有直接割下魔物的头,只是用膝腿押住红冲的双臂,又抬掌按在红冲的眉心,低喝道:“定神!”
有希望……一定有希望,哪怕散功也好,大不了再修炼一回,又不是第一遭功力尽失了,总不至于走火入魔的,还有救——他怎么忍心看着红冲走火入魔!
可魔气越来越重,直到一只魔气四溢的手,轻轻搭在了乘岚手腕。
“没事的,兄长。”妖纹浮现,烫得乘岚掌心滚烫,红冲的动作如此举重若轻,却如有千钧之力,平稳地移开了乘岚的手。
“我没事。”红冲笑了笑,双眼红亮,望进了乘岚心里。
魔气就在他这轻笑之间涣然散去。
乘岚惊魂未定,连声问:“没事吗?怎么回事——不,先检查体内,把魔气逼干净……究竟是谁影响了你……”
关心则乱,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哦,大概只是一点小意外。”红冲引着他的真气在自己体内绕了几圈,他稍蹙眉梢,忍耐着真气入侵体内的经脉酸痛。
这一回,乘岚不敢与他客气,细致地又检查了好几圈,尤其是心脉。确定红冲体内并无一丝魔气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自己竟然紧张得屏住呼吸。
宛如死里逃生,他喘息着将头埋入红冲颈间,“别吓我……”
红冲“嗯”了一声。
然而,在乘岚所无法察觉的地方,红冲微微蹙眉,眉心的妖纹染上一丝魔气的乌黑。
但只在一瞬——阴云翻滚,呜咽出一道嘶哑的鸣声,似乎风雨欲来——魔气便随着妖纹一同淡去了。
那道轰鸣声撼天震地的雷,最终没有真的落下来,只低沉的响过一声,又很快地挟着乌云不知何处去了。
红冲心下无奈:怎么只是试试入魔都要劈雷?真是不给妖留活路。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出自西汉苏武的《留别妻》
第66章 水覆难再收(一) “好久不见。”……
红冲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似乎很长, 又似乎很短。
梦里他曾奔赴在一条很漫长的道路上,而路途的终点, 是命中注定的死亡。
如何才能逃脱?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如果程珞杉把牛车赶得再颠簸些,他就真的要吐出来了。
他没睁眼,还是盖着麻布作假寐状,只悄悄伸出一只脚,踹在程珞杉背上。
没等他开尊口,程珞杉连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老牛放慢了速度, 车上不如方才那般颠簸了, 红冲盖住脑袋,还想再睡一个回笼觉,最好能回到那个朦胧的梦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叹口气, 坐起身问:“怎么还不来?”
这是他们在南北交界地蹲守项盗茵的第八天了,按照程珞杉所得到的消息, 项盗茵本该在这几天内途径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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