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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领着康熙往里走。

  康熙换了个姿势抱虞燕,若无其事地问道:“朕听说这段日子格尔芬,阿尔吉善两个倒是和今科的两榜进士来往颇多,你这两个儿子不是最不耐读书的事情了吗?怎么突然跑去和那些他们从前最看不上眼的读书人一起去了?”

  索额图笑起来面颊两边的褶子紧紧贴在干巴的脸上:“万岁爷都说他们两个在念书方面没什么本事了,老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奴才让他们多去和读书人接触接触,不求他们能一夜之间长出念书的脑子,只求他们别一直这么笨下去。”

  “你倒是一副慈父心肠。”康熙淡淡道。

  索额图不以为意,两榜进士中多有人才,明珠那老匹夫不也让他那俩儿子去接触笼络那些人了么?

  这段日子纳兰府上可没少办这个宴那个会的,只许他纳兰明珠替直郡王打点考虑,不许他索额图为太子多考虑考虑不成?

  “先用膳吧。”

  赫舍里氏因为是太子外家的缘故,府上的膳食与宫中相比也不差什么,不论是食材的新鲜程度还是厨子的手艺,虞燕一顿饭吃得肚子滚圆,她倒也没有吃多少白米饭,只就着肉和蛋吃也吃了个饱。

  “今日月亮倒是圆。”

  用完膳后康熙也不欲在索府久留,他牵着吃饱的虞燕慢慢踱步往外走去,路上正安静的时候他蓦地蹦出这么一句话。虞燕抬头去看夜幕上浑圆的月亮,一下子就明白了康熙的言外之意。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赫舍里氏这么多年下来倚仗太子在朝中气焰冲天,而为君之道在于平衡,这才是康熙这些年重用明珠的一大原因。

  如今明珠已退出朝局,他虽然仍旧会被康熙招进宫商议朝政,却再无干涉朝政的能力。与之相反的就是索额图,他如今官职显赫,赫舍里氏一族基本上已经封无可封,只有太子登基之后才能再进一步。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索额图仍旧致力于参与党争之中,想把朝堂上下打造成他的一言堂,他也不想想若是明珠真的倒了,下一个会遭到清算的人会是谁。

  祖孙二人慢慢悠悠回到畅春园,临到分别时康熙也终于想到了和虞燕约法三章中的其三,他拍了拍虞燕的脑袋:“今日后来之事不可与外人道,就当朕带着你在清溪书屋念了一天的书。”

  所谓约法三章加起来其实就是不要把今日康熙带她出去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虞燕表示自己的嘴巴很严,如果还有下次机会的话能不能继续带着她,这话一出原本心情不太好的康熙又笑了:“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

  “还有半个月就是木兰围猎,到时候是可以带着你。”康熙拍拍虞燕,“朕听说你如今已经可以坐在马儿身上走几步了,等到大草原上的时候叫你四姑姑来教教你怎么跑马,她当年可是宫里那么多格格里边骑射最厉害的。”

  木兰围猎可以说一年一度的大事,除却康熙要借着这个机会拉近大清与蒙古王公之间的联系外,也要趁此向蒙古那边展现大清八旗的实力。

  因此每逢临近木兰围猎,宫里对皇子们的骑射抓得也就更紧一点,像虞燕弘皙他们这样年纪小的皇孙还好,十四那个年纪的阿哥就已经被谙达每天拉着加练骑射,每到下午就能听到他喋喋不休的埋怨。

  这次木兰围猎太子一如既往的留京监国,康熙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还将十三阿哥胤祥也留在京中,其余几个阿哥则被他一起打包走了。

  木兰围场被设立在后世内蒙古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和察哈尔蒙古四旗的接壤处,这个地方水草丰盛、林木葱郁,地方非常宽阔,一眼望去全是茫茫草原。天穹之下牛羊成群,偶尔还能听见哨声和

  嘹亮的蒙古语从草原深处传来。

  草原上的天空蓝得凛冽,仿佛下一秒就要凝结成一滴泪珠落在一望无垠的大地上,云霞缓缓向西流逝,淡金色的阳光穿过云隙在大地上来回穿梭,

  虞燕坐在原地,耳边只听得见风的声音。

  御营外面是金黄色的帐篷,不管是形制还是规格都要比两侧紫红色的长帐篷要高上一等。康熙坐在上首,按照爵位高低和亲疏远近来算,太子不在,他下首的位席理应是直郡王来坐,但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却是太子的长子弘皙。

  虞燕坐在自家阿玛身边,托了三贝勒丢了爵位的福,他们现在正和直郡王比邻而坐。

  直郡王脸上是什么神色虞燕看不清楚,但是弘昱的脸色肯定是黑的,他嫉恨地看了一眼弘皙,随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重新低下头。他的身畔坐着直郡王的四个女儿,除了长女妮楚贺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外,剩下的三个女孩都对上首的弘皙没什么好脸色。

  御座上康熙亲手将盛满的酒杯推出,挨个敬蒙古各个部落的亲王和主要台吉,弘皙就这么跟在他身后,迈着小小的步子作出大人的姿态,他的酒盏里放的仍旧还是孩子喝的蜜水。

  在一眼望去看不到头的蒙古王公中,恪靖公主在此时就像草原上的一颗明珠晖然出现在虞燕的眼前。她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敦多布多尔济左侧,身侧坐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女孩,应该是恪靖公主的长女。

  “等下就是大阅,姑父这样喝酒若是万岁爷要他上去演示骑射怎么办?”李有容悄悄凑到虞燕耳边问道。

  虞燕摆摆手:“皇玛法不会叫我阿玛上去演练的,直郡王还在前面呢!”

  再说她阿玛那只有四力半的弓……虞燕不做任何评价。十个手指头还各有长短呢,更不要说人了。

  大阅在即,姗姗来迟的是和硕端静公主的额驸噶尔臧,他身边跟着亦步亦趋的端静公主,身形消瘦宛若惊弓之鸟。

  康熙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噶尔臧不以为然地道:“尊敬的恩赫阿木古朗汗请恕我迟来之罪,公主体弱,出门路上难免有所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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