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初的腿间早就濡湿一片,等锦书派出去接的稳婆来了,见她脸色发虚,摸了摸肚皮连忙安慰道:“虽说生得早了点,但是胎位却是正的,如今已经开了三指,再过会就该生了。”
稳婆进了屋子外头坐着的虞燕却有些觉得不对劲,她抬头问锦书道:“年侧福晋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发动了?”
还是专门挑了一个家中没人做主的时候。
“年侧福晋向来有在蘅芳苑里散步的习惯,格格也知道胎儿过大容易生不下来,她今日原本是想着转一圈就回屋的,结果转得好好的,武格格养得猫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吓了年侧福晋一惊,脚下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一跤。”
虞燕揉了揉拧起的眉心:“武格格呢?好好的猫儿怎么突然跑到了蘅芳苑?”
“武格格说猫儿这玩意管束不住,常常白日的时候不见踪影,直到晚上才回她那,她也不知道今日怎么这么正巧,那猫儿就跑到了蘅芳苑还惊到了年侧福晋,如今人正站在外边请罪呢。”锦书解释道。
屋内年若初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她死死抓着身底下的被子两眼有些无神地望着头上的帐子——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孩子,真的要搭上自己的命么?
“侧福晋这是交骨不开,平日里元气虚弱,气血不足运达不转。”稳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年若初下身的水
都快流完了,“这情形得熬催产药来,只是若是吃了那药往后能生的可能性就小了;只是若是不生,怕是要一尸两命。”
到这种程度也容不得年若初喊停,她只能死死抓着抱夏的手,气息微弱道:“生!”
催产药煎得快,迎春端来的时候年若初想都没想一口气就喝了下去,稳婆伸着手往下摸,手还没伸进去只听见年若初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孩子是出来了,可她身下的血也越来越多,混在透明的羊水里浴在那有些被憋的青紫的婴孩身上,看得抱夏心里都是一惊。
血崩不止是要命的!
站在一旁将婴孩洗净用襁褓裹起来的医女更是吓了一跳,她到底是正儿八经学过医的,自然知道血崩对妇人的伤害有多大,连忙叫人去煎止血的药汤,又拿了针扎了好几处穴位,年若初原本都觉得自己怕是要死了,身下的血反倒硬生生止住了。
只是恐怕生完这个,她也生不出第二个了。
抱夏和迎春忙着给年若初穿衣裳和收拾屋子,因为刚生育完的缘故也不能开窗通风,屋子里的血腥气太重,迎春干脆点了熏香来散味道。
稳婆抱了襁褓出去笑着对虞燕道:“侧福晋给格格添了个弟弟呢。”
虞燕探头去看那婴孩,心里又是一叹。
他两只手攥着拳头,刚刚被医女拍得如今还在断断续续地哭着,只是那声音轻得很,比猫叫也没强多少。
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乳母嬷嬷都不在,虞燕只好叫人从厨房那头拿了温热去腥过的羊奶来一勺子一勺子往小阿哥的嘴里喂,他的嘴巴闭的紧紧的,七八勺喂下去吃进去的恐怕只有一勺。
年若初卧在榻上,看见这个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却没了心气。
穿越这么多年又在鬼门关走了两遭,原先那股子怨天怨地的气早就消了大半。她现在每每想到生下了没多久就夭折的四格格就会去小佛堂里拜一拜,总觉得若不是先前自己给宋氏递了话,弘晖那样大的一个孩子也不会白白没了。
说不准就是因为这桩事的因果报应,害得四格格早早就离开了她。
“咱们小阿哥眉眼生得和姑娘可真像啊!”抱夏见她脸色稍微好点了,端起一旁小厨房端来的奶鱼子汤往她嘴边递,“日后长大了出门肯定也像那潘郎一样掷果盈车。”
年若初转头去看榻边安静睡着的小阿哥,原先淡下去的那点名利欲望又渐渐从心底浮了上来。
她想受人敬仰无错,她想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也无错,储位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弘晖若是不死,他作为嫡长子就有先天的优势,她的孩子就没有上位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年若初接过鱼汤轻轻吹了两口,放至唇边温了才缓缓咽了下去。
虞燕从蘅芳苑走出去,武格格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外边,她怀中抱着那只雪白的猫儿正在勾抓衣裙上的金丝。
武氏这几年受的宠爱平平,又一直没有身孕,在雍郡王府的后院一直活得像个透明人一样。
虞燕走上前两步,还不等她开口,武氏倒是先张了嘴:“畜生不通人性,跑动的地方也是固定那么几个,若不是有人特意将它带到蘅芳苑来,它又怎么会冲撞到年侧福晋身上呢?”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中的猫儿,抿着嘴最后却笑了:“二格格,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这句话的道理您可懂?”
虞燕又不是傻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家中一个能主事的主子都没有,要不是锦书机灵派人去外头请了稳婆进来,年若初此次生产必定凶多吉少。
这件事必然是要写了信给自家阿玛送去的,她不打算掺和进年若初和福晋的斗争中去。
福晋和李氏一直到将近戊时才从八贝勒府里回来,两人都是饮过酒的,尤其是李氏本来酒量就一般,喝了点错认水就晕的不行,一回屋换过衣裳就睡了。
福晋倒是还保持着清醒,她刚回屋白苏就前来回禀年侧福晋生了个小阿哥的事情。
她的眸色淡淡的,听完后也只是轻笑着感叹道:“她运气倒是好罢了,生下来也不一定养得住。”
她的丧子之痛,也该让年氏感受感受。
盛夏的绿叶逐渐褪黄,风中已经开始有了凉意,胤禛也从山东那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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