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的声音里哭腔越来越重,他的泪腺本来就浅,生死大战之后抱着给了他巨大惊吓和忧虑的埃德温,更是委屈的像个虫崽一样。他那副雌父雄子的把戏哄了埃德温不假,却也哄了他自己,即便他不愿承认,有时候在埃德温面前,他的情绪把控力还不如幼崽。
“对不起,雌父我太没用了,是我太没用了,才让你想要放弃生命,我刚才不应该放第一军走,说不定指挥室里坐着的是科莱恩——或是他的走狗,那没什么两样,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唔!”
突然,塞拉的唇突然被一双干燥柔软的唇堵住了。那双唇毫无章法地轻轻摩擦着塞拉的唇,比起吮更像是蝴蝶缠绵花蕊的翩跹舞动。塞拉喉咙里的话突然消失殆尽,他呆愣着睁大了眼睛,感受到埃德温的滚热的泪水和带着哭腔的喘息,和他冰凉的唇一起落在他的脸上。
塞拉的心在急速跳动中刺痛起来,一时竟然手足无措——他从未见过埃德温泪雨滂沱的哭泣,在他濒死时没有,在他承受痛苦时没有,在他得偿所愿时也没有。塞拉有时候不确定埃德温在多年的压抑过后,是否还能释放激烈的情绪——并不是说埃德温有哪里不好,但是每当塞拉看着他在应该落泪或者朗笑的时刻面无表情,就会心中刺痛。
那是多少本能的压抑,才练就的不动声色。
而今,当埃德温真的痛哭起来,塞拉的心却如同坐上了过山车——他的担忧更甚了。他不知道埃德温得有多失望才会痛哭出声,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做的不够好。
“雌父,”他在埃德温冰冷的吻里有些狼狈的喃喃:“不要哭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加入反叛军,不该对你隐瞒不报,我也不该自作主张——唔。”
埃德温的犬齿蹭过塞拉的下唇,染上哭腔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清冷,让塞拉的头毛都害怕地耷拉下来:
“别叫我雌父!”
埃德温的声音似是痛苦,又似大难后的歇斯底里——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还能在乎什么呢?塞拉活着出现在他面前,好过一场回光返照的幻觉。什么尊严、又是什么顾虑和未来,他不管了。他走过没有塞拉的地狱,那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所以让这团火焰烧吧,最好将他的骨头烧烂,他奉献这卑微肮脏的躯壳,换取他们的灵魂缠绵不朽。
“你到底在骗谁?我不是你雌父,你没把我当雌父,别再哄我了!你不是我的雄子,而我留不住你——雌父做什么都留不住你我不要你做我的雄子了,我不要做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雄子死去的假雌父,当你离开我,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甚至留不住你的标记,我甚至——”
雌虫的声音浸透着颤抖,四肢在塞拉的怀里剧烈颤抖起来,旧日的恐慌如同鬼影一样,对他穷追不舍,而塞拉的怀里是他唯一的港湾。他无暇顾及周遭的环境,也无暇顾及他虫的目光——他不在乎了。
“标记我,把标记还给我,塞拉,做我的雄主我不能、不能再承受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给我标记,至少我还会有标记,至少我不曾失去全部——”
塞拉紧紧抱住埃德温,他没有告诉对方其实他为了救他,已经做过标记了。他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而他也想不出半句机灵话了。
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埃德温,他的怀里也全都是埃德温。他们的过往和余生通往同一条路,而那就是他们共同的归途。
爱让他们失去了回头的机会。
塞拉的眼角划过一道泪痕,他轻轻埋首埃德温发热的、还在愈合的腺体,轻轻将犬齿按压下去,信息素和精神力同时涌入雌虫的身体,而雌虫颤抖的身体像是得到了什么救命良药,瞬间放松下来,柔顺地贴着塞拉的胸口。
一只回温的手攀上塞拉的脖颈,修长的手指和卷发纠缠在一起。埃德温的喘息喷涂在塞拉的肩上:
“不要再离开了。”
“永远不会,我爱你。”
金翎羽标志性的金红色触须在他身后扭动着,而塞拉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深渊向金翎羽的渣滓问好,真可惜来的不是科莱恩,他比您要惜命,也要聪明,瑞安亲王。这是为了所有你们造成的罪恶和杀戮——”
塞拉轻轻按着埃德温的后颈,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与他轻柔的动作不同,一根带着毒刺的触须瞬间洞穿了指挥第三军的瑞安亲王的喉咙:
“——为了你们有这个胆子,用下三滥的手段动埃德温。”
与此同时,塞拉眼眶中的烈焰愈演愈烈,与此同时,无数火光冲天而起,塞拉深渊般的能量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宇宙之中明亮灼烧着的星光。
满天星斗带着绝对炙热的温度,让战场上的粒子炮和能量波都显得暗淡无光。火光升空,那些星子如雨落,明灭间,一条如银河的星链排列在星空里。
无论是反叛军还是第四军,甚至是天宫星上的俘虏或者原住民,他们都抬起了头,仰望着星空中的奇景,而后,不知是谁先开了口,歌声如同黑暗撤退后的星光,铺满了整片宇宙:
“我们在尘土和鲜血中仰望星空”
“在那里我们曾经被母神照耀”
“在那里我们拥有活着的权利”
“在那里母神对我们许下承诺”
“当星辰排成一列”
“那是母神给我们的信号”
“我们将出发前往最终的战场”
“在那里生与死皆是答案”
“在那里,我们等待黎明降临”
“我们等待黎明降临”
渺小的声音是最微弱暗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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