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增加列车乘客一样,把她好不容易收获到的一点点幸福也拉进如同《釜山行》一样的地狱吗?
周麦琦歇斯底里:“你去死!你们都去死!我没有这样的家,没有你们这样的家人!”
灯都灭了,其他病人拉上了床帘,继母用手捂住了熟睡弟弟的耳朵,爸爸看起来还想狡辩点什么,蒋浮淮却拦腰把她抱了出去。
病房里安静了,走廊中传来大哭,片刻后,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她捂着脸说对不起。
除了道歉,没有比道歉更有分量的语句。
蒋浮淮说:“你弟弟就是我弟弟。”
横膈膜抽筋,周麦琦不间断打着嗝,眼睛几乎肿了,整张脸仿佛泡过水一般狼狈。听见蒋浮淮的话,她抬起脸,原先的愧疚统统变成厌恶。
“那不是我弟弟,”她一字一顿,“他就算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那里面的所有人都死了也和我没有关系。”
恶毒,狠戾,决绝。
该说她坦荡吗,该说她真性情到无所畏惧吗?
蒋浮淮拉住她的手,想说些什么。
周麦琦猛地甩开他,“你又不是什么救世主,看见街边的乞丐给两块钱就算了,现在看见病床上躺着个人就要放血给他们?蒋浮淮,你不是圣人,你不要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好不好。”
“我做错了。”他不想吵架,直白地承认下来,“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但是。
宛如纪录片中火山爆发的无声画面,周麦琦的抓狂没有声音,她轻轻的,静静地,眼中含着泪,绝望麻木,好像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坟墓。
“那是血,那不是钱,我该怎么还给你,蒋浮淮,我累得要死,我营养不良,我一个月赚的还不够从前你妈一星期给你的生活费。就算换成钱我也还不起,那是你多少分之一的命啊,你有必要让我欠你这么多吗?”
“我不在乎你还不还的——”
“我在乎!”
她从来都是这样。
他也从来都是这样。扮演播种希望的天使,振动翅膀飞过天空以为降下福泽,完全忘记后顾之忧这回事。
他是家里人掌心的宝,是别人口中的少爷,是少女时代初恋的雏形,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世界是美好的,人类是可以共同进步的。而他的周麦琦只是暂且迷失在外的公主。
“周麦琦,你不要再哭了。”他用手去擦她的眼泪。
水分凝聚在泪腺,蒸发了多余的液体,手心里传来干燥的感受。
她低头看,手中空无一物,眼泪都只能拖她后腿。
“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
事到如今,过去的事情姑且让它过去。
至于爸爸是怎么找到胡怀巷子,又是怎么找来酒吧的,周麦琦一点也不想深究。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周裕树从后视镜里看她。她倒还有心情整理头发,擦擦护手霜。
“姐——”
回应周裕树的,是她的后座开门声。
周裕树跟在她身后,一路上楼。
综合病房内听见脚步,爸爸像是提前感知到周麦琦会来,恭迎在门口。
有经济实力才有话语权,香港回来后,手头确实宽裕起来,周麦琦那种来势汹汹又决绝的表情才能做的更有底气。
“麦琦,你来了!”
谄媚。
“爸爸刚才不是故意去那种地方闹事的。”
矫情。
“你……要吃点水果吗?裕树也坐,来。”
虚伪。
没有姐的指令,周裕树是不敢坐下的。眼前的人是他大伯,但分家后已经没了什么联系。周麦琦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周裕树从小跟在周麦琦屁股后面有样学样。
周麦琦说东,他绝不往西。就像此刻大家都姓周,他却只绝对服从周麦琦。
继母守在弟弟的床位旁,没有上来打招呼,只是微微颔首。
床头摆放着仪器,监测弟弟的生命体征。而床上的人,失去意识在昏睡。周麦琦从来没见过弟弟醒来的样子。
太悲哀了。
耗尽一切心里给家里的香火续命,任皱纹和岁月蹉跎,强健的身体打上了霜。
爸爸是老了,继母也老了。
周麦琦把家里带出来的空白本拿出来,别好勾线笔一起递上去。
爸爸问:“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是最后一次吗?”周麦琦问。
病房里人多,爸爸想拉她去角落里说话,周麦琦却挣开他的手。
“你给我写保证书吧,顺便把后面那张断绝关系协议书也签了。我最后帮你们一次,今天过后就不要找我了,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以后还是你们一家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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