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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p;李司净一条一条去看亡故的时间,发现独孤深八岁之后,每一年都在参加葬礼。

  父亲的、爷爷的、外婆的、舅舅一家的、姨妈堂哥的……直到母亲的。

  不需要详细的写明离世原因,都能从时间看出一个家庭接一个家庭的破灭。

  无论是新闻还是口口相传,留下的记忆都是生者的痛不欲生。

  而独孤深,一次又一次面对这些痛不欲生,能够挣扎在生和死之间,装作一个正常人参加考试、入读大学,再接到最后一个至亲去世的消息,将会是怎样的绝望。

  他是不想活的。

  他每一步往前,都伴随着全新的失去。

  像一个垂垂暮年的老者,亲眼看着每一个人先一步离开。

  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李司净在看到这份履历的时候,脑海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天煞孤星。

  “周社!”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周社很快到了书房门外。

  还不忘装模作样敲了敲书房门,才推门进来。

  “这人八字旺我?”

  李司净兴师问罪。

  周社只瞥了一眼,就知道是独孤深的履历。

  “这样的人,依然好好的活着,难道还不够旺么?”

  很有道理,李司净被他哽得无话可说。

  李司净皱着眉,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独孤深的一生刺目。

  “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或者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或者一家子都是做记者的?”

  “你可以查一查他的籍贯和居住地。”

  周社给出了极好的建议。

  李司净乜他一眼,意思是他为什么不查,他还笑着解释:“我没有手机。”

  没手机没手机。

  李司净拿起手机,输入了独孤深的籍贯和居住地址,还不忘加上了他们家瞩目的姓氏。

  不一会儿,网络相关的消息铺满了屏幕。

  《独县话剧团农村戏独领风骚》

  《唱好传承,演好艺术——庆祝独县话剧团成立40周年》

  一篇篇老旧的新闻报道,带着独孤和籍贯出现,李司净随便点开一篇,都能见到:话剧演员独孤海。

  是独孤深的父亲。

  再多看几篇话剧团的报道,就会见到更多熟悉的名字。

  “他家是县里话剧团的。”

  李司净的声音带着感慨,他爸妈,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至少两代人都是这个话剧团的老演员。

  五六十年代,县级话剧团如雨后春笋,纷纷成立,在那个年代成为了如今电影院一样必不可少的存在。

  李司净都能想象,独孤深的祖辈在话剧团演了一辈子的话剧,家里亲戚多多少少都做着话剧团相关的工作。

  如果不出现这样接二连三的意外,此时就读戏剧学的独孤深,也该子承父业,从事话剧工作。

  独孤深一定有丰富的话剧演出经验。

  毕竟他诞生在这样的家庭,也能称得上“话剧世家”,记事以来,应当没少接受话剧团的专业培养。

  可他们初次见面,独孤深已经彻底失去对表演的兴趣。

  或者说,失去了活着的兴趣,沉默的等待着下一次属于他的死亡。

  “他们是不是演过什么特别的话剧?”

  李司净的猜测,随着不停的报道,不停出现的逝者名字,按捺不住。

  “所以得罪了什么人?”

  “谁知道呢。”

  周社旁观的温柔笑容永远可恶,“就算知道了,有意义吗?人都死了。”

  李司净叹息一声。

  没有意义。

  只留下独孤深一个人的记忆,再去翻找出来他们演过什么话剧、得罪过什么人,上演一部绝地复仇的戏码,也换不回一排排的已故。

  所以独孤深的绝望,在所有没意义的挣扎之中,沉淀出了浓重的无力。

  李司净体会过这样的无力,他说:

  “也许顺着他们演过的话剧,能够帮独孤深找到一个活下去的执念,像是凄苦惨淡的受害者,一生都在寻找幕后黑手,有一个活下去查出真相的理由……”

  说着,李司净自己都沉默了。

  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这样的理由,没有这样的凶手,最后发现杀死他们的,是荒诞可笑的命运和反复无常的生活。

  独孤深又会怎么样呢。

  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家破人亡,只有两个选择:麻木的接受人生荒诞无稽,或者,绝处逢生一般找到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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