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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思虑再三,还是告知了你师父,本以为他会谨慎提防,没想到他却高兴得很。”

  “我也听过这个传闻。”

  顾青峥放下茶盏,静静地看着任重阳的眼睛。

  宇文令得了询天阁一句谶言,为此下了山,虽然没有收获,却在回来路上,鬼使神差地去了一趟山下大观,正巧那时大观正在选弟子,他就在那,遇见了徐宴芝。

  “您当时得了什么谶言?”

  “唉,人已经不在,此时说来,也无妨了。我当时对他说——成也幽冥,败也幽冥。”

  顾青峥放在圈椅扶手上的食指轻轻一跳,面色却半点未变,摇头道:“想来那时我还不能为师父分忧,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

  “唔,谁不是呢,其实我也不明白这句谶言究竟是什么意识,只是对宇文掌门说了后,他似乎顿悟了什么,当下便大笑起来。”

  “您是说,师父他不曾提防。”

  “这个,我便不清楚了,或许有提防,或许没有呢?”

  这番话说完,阁中又安静了下来。

  只有仙茶在灵石茶盏中,仍旧飘散着雾气。

  “师父的事,我知道了,您这回唤我来,可还有——”

  “昨夜你们都醉了,我却睡不着,索性上了塔顶去观天,只是看来看去,天象却十分熟悉,似乎又要让我得一句谶言。我想了一会儿,忽然记起了与宇文掌门说的那一句,当时便是一模一样的天象啊。

  青峥,你猜,这回的天命,昭示了谁的未来?”

  任重阳说罢,老神常在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他说得玄之又玄,顾青峥既想在心底冷笑,又想干脆认输,承认世间或许真有命数存在,他与宇文令一样,将要被幽冥来的活鬼吞噬了。

  可究竟什么是成,什么是败。

  上天可曾真的知晓,对顾青峥而言,什么是成败。

  他心中纷乱极了,万千情绪交织在一块儿,教他轻咬了舌尖,才堪堪掩饰住失态。

  “多谢任长老提点了。”

  顾青峥站起身来,朝着任重阳欠身道。

  “不说谢,往后关于天命之事,我们可以多交流。”

  任朝阳跟着站起身来,送顾青峥出塔。

  任重阳这最后一句话,似乎颇有深意。

  北域七峰历代询天阁阁主,都只需对掌门负责,更甚者,他们观天得来的灵力波动、天命谶言,除非掌门特令,否则并不外传。

  宇文令从前得来的那句谶言也是如此,除却他与任重阳,七峰上下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顾青峥心中明镜似的。

  昨日弟子大比他大胜了张幼琳,七峰长老们虽然没有明着站队,可精明如任重阳者,提前向下一任掌门示好,只要事情做得隐蔽,倒也寻常。

  昨夜,他恐怕还看到了一些别的。

  与任重阳道别后,顾青峥坐在回太阴的灵舟上,琢磨着方才他们的对话。

  关于宇文令的谶言,分明是一句警告,即使当时他不曾放在心上,但时隔不久后他从山下将来自幽冥的徐宴芝掳上了山,他看着徐宴芝,与她日日相对,那个时候,他仍然如此自大吗?

  顾青峥并不觉得。

  他的师父虽然桀骜恣睢,可他并非狂妄自大、毫无戒心之人。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忽略掉的,宇文令的后手。

  想到这儿,一阵凉意爬上了他的背脊,顾青峥不自禁地冒出一个念头——他们究竟是何时确认宇文令死亡的。

  一盏昏暗的、火苗微弱的显魂灯,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又慢慢地熄灭了。

  为什么是那一天。

  在他眼睁睁地看着宇文令消失在旧城中的一个月后那一天。

  回答他的,只有灵舟外呼啸而过的风雪。

  无名小院中,徐宴芝在睡梦中被叩门声吵醒,睁开眼时,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静静躺了一会儿,方才听到门外有人求见。

  “师娘——”

  很轻的呼唤声响起,徐宴芝眨了眨眼,意识到门外是闵道一。

  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徐宴芝从床上起身,抬眼看了窗外,发觉太阳已经要往下坠了。

  她难得睡到下午,闵道一也难得这个时候过来找她。

  或许是有急事。

  收拾整齐后,徐宴芝走出了卧室,给小徒儿开门。

  “你这是怎么了?”

  推开门后,徐宴芝一怔,看着抽泣着、眼睛红肿的闵道一,皱眉担忧道。

  “师娘,您知道师父当年为何要收我为徒吗?”

  闵道一睁大了眼看着她,低声道。

  他此时脸色极差,想来回去后便没有换衣裳,还有一身浓重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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