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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车门被打开,有人坐在了她的身边,她也没有把头转回来。

  青年垂下眼睫,微微偏过脸去看她。

  他将手指按上表盘,可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这次小石头安安静静地呆着,没再闹出什么大变活鬼的事来。

  也许是离奶奶近了,他也变回了那个乖巧的孩子。

  靠近李奶奶那边的车窗被放下了一小截,风将她凌乱不堪的白发吹起,露出一张满是憔悴的面容,也让暮从云终于看清了她的现状。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浑浊不堪,像是已经流尽了眼泪;苍白的双唇皲裂破皮,依稀还可见被咬出的血迹。

  她宛若抱着心爱的宝物,枯瘦的十指死死地护住怀里的骨灰盒。

  好像这样就能够穿过时间,护住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孩子。

  在车身穿过村门口的一瞬间,青年的神色蓦然一凛。

  电光火石之间,他将整个手掌覆上了表盘,彻底隔绝了小石头对外的感知。

  ——和他同时动作的,是前排的男人。

  安静靠在椅背小憩的越笙一下睁开了眼,他倏然坐直了身,锐利的目光先是在车内环顾了一周,寻找无果后,才看向车门外。

  前方的路也不好开了,金鸡村村口围了一圈叽叽喳喳的大爷大妈,见到李奶奶从车上下来,一下子噤了声。

  余桃枝在前方扶着李奶奶,而越笙蹙着眉,还在试图张望着寻找什么。

  暮从云和他并肩而行,明知故问:“怎么了哥?你的脸色好难看。”

  饶是这般担忧地询问着,青年的眸底却透着幽冷和防备,他垂下眼,不着边际地用余光打量了一圈周边村民。

  ——禁锢小石头灵魂的阵法,就在金鸡村里。

  多亏他眼疾手快,将表盘彻底封死,才没让李明阳一下子暴走,彻底堕化成鬼。

  这阵法应该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内里的怨气,已然积攒得足够浓郁。

  越笙面色凝重,没答他的话,送李奶奶回到家之后,才转过脸对余桃枝吩咐:“你到局里通报一声,这事可能和驱灵人有关。”

  “啊?”余桃枝还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她使劲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似的,面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队长,你确定吗?”她压低了声量,惊疑不定地问道。

  她没有经历过异象局对驱灵人的驱逐事件,也并没有在村里感受到什么异样。

  越笙简短地一点头,就要对身边的青年也吩咐道:“你也跟着她离……”

  剩下的话被截断在口中,他这才发现身旁的暮从云已经不见人影。

  越笙瞳孔微缩,他一颗心方方才提起来半截,余桃枝就稍扬起脸,示意他往屋子里头看去。

  简陋的土胚房里,青年正半跪在地上,仰着头和木椅上的李奶奶说些什么。

  他神色专注又温柔,一双长眉轻轻颦起,担忧地看向神色低落的老人家。

  对方似乎是说过,李奶奶和他去世的爷爷很相像。

  “……”越笙轻微低下眉眼,思忖片刻后,最终对身旁的队员说道,“你去吧,务必把我的话带到。”

  有他在,对方不会有危险。

  越笙没选择和暮从云一起进屋,他守在门外,男人面无表情,气质疏冷,让许多探头探脑想要打听八卦的村民纷纷望而却步,悻悻离去。

  而留在屋内,被误以为是在安抚李奶奶情绪的暮从云,在得到奶奶的同意后,迅速赶往小石头的房间。

  那是一间杂物房改造的卧室,空间非常狭窄,暮从云迅速翻动了一下桌上的书本和覆灰的被褥,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法阵的阴气很浓,几乎覆盖了整个村庄,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出源头到底在哪里。

  不过越笙方才应该也有所察觉了,等异象局的人来,发动人海战术,怎么也比他无头苍蝇似的乱找要好。

  李明阳的房间里几乎没有多少落脚的空间,自然也没有什么私人用品,小石头情况不对,青年也没敢贸然把他放出来。

  在狭小的衣柜和空间有限的书架上都找了一遍,暮从云眯起眼,若有所思。

  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无功而返,

  可下一瞬,盘踞在表盘上的流光忽然分出一缕,似乎是指引一般,导着他的目光往床边的墙缝里去。

  暮从云犹豫片刻,跟着往里面伸手,下一瞬,他指尖微顿,竟然抽出了一本——日记本?!

  来不及惊讶,青年快速地翻阅起来。

  而他的表情却随着阅读愈发凝重,日记的最后一页还记录着小石头和奶奶的争吵,在落笔的最后一句,整本日记的内容就此中断。

  [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等我找到了爸爸妈妈,他们就不敢再欺负我了!]

  青年双唇紧抿,眸色晦涩。

  他下意识用指尖一寸寸地、拂过这力透纸背的字句。

  “……”

  “喂,姓暮的,你是不是没爹没妈的野种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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