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嬷嬷也没甚心情再用膳了,安抚完了妙珠之后,便道有事出门,留下她一人在屋子里头吃饭。
从屋子里头出来后,裴嬷嬷平了平心绪,便出了司衣司,前往尚宫局寻人。
叫人进去给刘尚宫传了个话,她便很快被带了过去。
裴嬷嬷朝她行了个端正的礼:“见过尚宫大人。”
两人年岁相仿,刘尚宫比她大上几岁,可她在宫中资历深,出身也高,裴司衣按礼也得高呼她大人。
刘尚宫正在处理公务,见人来了也没晾着,起身迎她坐下,甚至还亲自给她倒了盏茶。
裴嬷嬷忙接下,谦卑道:“辛苦大人了。”
“都是六局的人,不用讲这些虚礼。”
本朝设“六局一司”,共分六局,每局底下又分四司,另外设一宫正司检查宫廷女纪,这制度是沿袭前朝的,一直到如今。只是后来,宦官制度兴起,司礼监的出现使得六局的地位大不如前。
司礼监不仅总管内廷宦官事务,还在更高层次上掌着宫廷的大体运作,而其中的掌印太监甚至还掌着朝廷外务的批红权。
大家管的都是差不多的事,太监们威风了,女官们便被挫了锐气。甚至在以往几朝,跟在帝王身边贴身伺候的都是太监,而得志的也始终是些宦官。
有司礼监这样的外患在前,对于六局之首的刘尚宫来说,六局里头的人是一大家人。
女子为官本就不易,再磋磨来磋磨去,还有什么活头呢。
刘尚宫问她:“今日来,可是为了你那个同乡的小姑娘来的?”
刘尚宫对裴嬷嬷是有印象的,她为人本分,做事也踏实利落,当初还是她亲自把裴嬷嬷从副司提到正司去的。至于妙珠,那两人从一个村子里头一块来的,刘尚宫自然也能猜到两人的干系。
裴嬷嬷没想到她猜到了,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正是为了她。”
她开诚布公同刘尚宫道:“大人,我同她是一个村子里头的,这孩子娘去得早,她生来苦命,许是打娘胎起就缺根筋,整个人蠢笨得很,到时候您多担待些,教导的时候该使劲就使劲,也别惯她,只是,可千万别叫她往太皇太后跟前去,到时候万一触了她霉头,那便不好了。”
刘尚宫听到这话却笑了,她揶她道:“奇了,不怕陛下,竟怕娘娘。”
裴嬷嬷叫这话一噎,心虚地端起茶盏抿了起来,试图用杯盏遮住自己的神情。
刘尚宫见此也不再玩笑了,正了神色。
“我明白你的意思,古往今来,一人二主的都没什么好下场。放心吧,你既亲自为这小姑娘求我一回,我帮你挡了其他的人便是。”
太皇太后和灵正帝的关系微妙至极,今日还特地找了三个人去说些私房话,像妙珠那样的便看不出其中症结,可她们两个也算宫中老人了,这点事情还是看得清的。
只怕是,有人要在皇帝身边插眼线。
希望在尚宫局学规矩的这几日,妙珠不要被太皇太后的人找上,否则她那呆头呆脑的,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两头跑,难做人,到时候收了钱财怕也没命花。
其余的那些宫女尚还有些家人,说句难听的话,收了恩惠,死了也不亏,可妙珠呢?伶仃一人,浑身上下就这么一条命了啊。
刘尚宫欣赏裴嬷嬷这人,这点小事帮便帮了,事实上,今日在寿宁宫排位置的时候,她也有意地把人往角落里塞,只可惜时运不济,还是被选上了。
*
夜色渐笼,天慢慢就黑透了。
妙珠从寿宁宫回来后就不见了翠梅的身影,悄悄听人墙角才知道翠梅后来被裴嬷嬷打了二十板子,现下一直卧在床上。
当初翠梅是和她一起来的皇宫,她八岁,翠梅只有九岁,那时候两人的关系不曾这般恶劣,甚至还时时腻在一起,吃饭、洗澡什么的,都是要一同去的,可是不知道是怎么的,翠梅忽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慢慢疏远了她,冷落了她,不仅如此,她还散播了她们老家的事出去,以至于后来她落入那样尴尬的境地。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即便是个泥巴捏出来的性子,那也是该生气的。
不过她也不将自己被选走一事怪罪到翠梅头上,她只怪她当初抖落出自己的阴私。
她不再去琢磨翠梅的事,今日是她在司衣司待的最后一日了。
今日已经和嬷嬷在一起哭过了,也不想再惹她伤心,待净过身后便早早躺去了床上。妙珠没有朋友,即便是明日就要离开这个待了好些年的地方,她也不知该去寻谁道别。
她心里头压着事情,躺了许久才终于睡着。
待到翌日天亮堂的时候,她去寻裴嬷嬷道了最后的别,便提着自己轻薄的行囊往尚宫局去了。
昨日被选中的六个宫女一齐见过了刘尚宫,她们被领去安置了行囊后,便被带去学规矩。时间紧迫,大概只有五日就要被送去乾清宫。
妙珠不敢懈怠,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听学。
皇上应当是个极难伺候的人,她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要受了他的罚。
五日过去,就在最后一日的傍晚,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又来了一趟,这回她又多叫了个宫女去,加上上次的,拢共有四个,那老嬷嬷的视线在妙珠的身上扫视,可不知刘尚宫又凑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最后她还是收回了视线。
这几天,妙珠也不是没有收获,先前她家里头的事情也只有司衣司的人知晓,外头的人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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