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就看到苗霜坐在他面前,对他说:“醒了?正好,省得我叫你,起来吃饭。”
祁雁还有些迷糊,也完全不饿,但苗霜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他扶了起来,从床桌上拿起一碗清汤寡水的面,从里面挑了一筷子面条送到他唇边,笑眯眯地说:“张嘴。”
祁雁:“……”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苗霜笑着喂他吃饭更惊悚,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退烧让他的脑子彻底清醒,他垂眼看着碗里的面,几乎怀疑那白色的不是面条,而是虫子。
早上苗霜是不是也喂他吃了什么东西来着……他好像还跟他说了些什么话,但脑子烧得一片浆糊,完全不记得了。
越想越瘆人,祁雁赶紧接过了筷子和碗,用还没恢复的右手随便扒拉了两下,连汤带水把一碗面囫囵吞了下去。
见他吃完了,苗霜便不再搭理他,坐到一边吃自己的,祁雁盯着他看了半晌,嘴里才慢慢咂摸出那碗面的滋味,因高烧而失灵的嗅觉逐渐复苏,只觉苗霜的那碗面香得要命。
那里面卧了鸡蛋,加了半碗鲜亮诱人的叉烧,还点缀着嫩绿的葱花,让他忍不住滚了滚喉结:“为什么你吃得这么丰盛,就给我吃素面?”
苗霜瞄了他一眼:“将军还在生病,不宜吃得太过油腻,容易消化不良。”
祁雁:“……”
“不过给你尝尝也不是不行,”苗霜故意夹起了一片肉,炫耀给他看,“你过来,我就给你吃。”
祁雁看了看桌子和床之间的距离,又看了看不知道被谁推到远处的轮椅,冷笑了一下。
苗霜本来也没想真给他,把肉放进自己嘴里,嘲讽道:“过不来就算了。”
没有轮椅连床都下不了,还要忍受苗霜当着他一个病号的面吃香喝辣,祁雁十分气恼,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想快点恢复。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右手,能动一些了,但还是僵疼得厉害。
“究竟要多久才能好?”他问。
“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看你的恢复能力,”苗霜边吃边说,“不过就你这个我不给硬你塞你都不吃药不吃饭的样子,势必是快不起来的。”
祁雁:“?”
那么一碗往死里难喝的药,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可能爱喝,那一碗药灌下去,还能吃得下去饭才有鬼。
他冷峻的眉峰压低:“你要是别总趁我昏睡对我做那种龌龊事,我兴许还能好得快些。”
苗霜看向他的嘴唇。
龌龊?哪里龌龊?
不过是亲了一下。
“这就龌龊了?”他脸上似笑非笑,“那我以后要做的龌龊事还多着,将军不妨先习惯习惯。”
祁雁:“…………”
他不禁为这苗人的无耻程度感到震惊。
在祠堂当着他先祖的面用他的身体做那种事还不算龌龊,究竟怎样才算龌龊?
要不是这几日苗霜将他榨得一干二净,他又怎会气血两亏到会被几只虫子撂倒?
祁雁黑着一张脸,只觉浑身刺挠,又因为退烧药的作用,加上刚吃了一碗热面,他现在浑身是汗,衣服都湿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更是难受得紧。
“把轮椅给我,”他冷冷开口,“我要沐浴。”
“你才刚退烧,现在就洗澡小心着凉,要是再染了风寒,华佗再世也救不回你。”
“那总不能就这样吧?”祁雁皱着眉,“你晚上难道不和我一起睡觉?”
连他身上有点药味都要嫌弃。
苗霜想了想,觉得那还是不能苦了自己,毕竟这将军府上下想找个舒服的床可不容易,拆家时所有值钱的家具都被拉走了,不值钱的全部砸烂,新定做的家具还没到,这几天府里的下人都是睡在临时搭建的床板上的。
也就只有这间皇帝赏过的婚房尚且能看,他除了和祁雁凑合睡一张床,没别的办法。
“我给你打盆水,你擦擦身吧。”苗霜道。
不能洗澡,能擦一擦也是好的,祁雁只得退而求其次,他脱了身上汗湿的衣服,接过苗霜递来的温毛巾,尝试给自己擦身。
虽然左手不如右手好用,但这点小事还是能办到的,他把浑身上下仔细擦净,只有后背无论如何也料理不到。
不得已,他再次求助苗霜:“帮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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