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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能想明白就好,”老夫人安抚道,“人最怕钻了牛角尖,死也不肯回头,祖母活到现在这般年岁,见过太多人深陷泥潭不肯自救的模样,有时候不止不肯自救,还要将伸出援手的人一同拽入泥潭,所以老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安抚过后,老夫人又道,“你断了对薛世子的心意,说起来不算坏事,薛家来求亲,按说沈薛两家联姻也算珠联璧合,是一桩极好的婚事,栀姐儿你为何说于你父亲仕途有碍呢?”

  作为沈家的中流砥柱,老夫人心中再度振兴沈家的最大希望,沈怀栀父亲的仕途好坏可谓是老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牵挂,但凡有一点威胁,她都必要清除的。

  沈怀栀不再卖关子,而是直接申明利害,“我清楚祖母看重薛家的本意,世子也确实备受圣人信重,如果不是父亲孤悬在外,这本该是一桩极好极划算的婚事。”

  “确实如此。”老夫人道,“女子的婚事本就要为家族服务,且薛家也是不错的人家,世子本人天资纯粹,这桩婚事并不算辱没你。”

  “正是因为世子出类拔萃,受圣人宠爱信重,所以才麻烦,”沈怀栀压低声音轻声道,“祖母也知道,圣人年岁渐长后,性情越发孤僻偏激,残暴多疑,对诸位皇子们的防备一日胜过一日,除此之外,对朝堂重臣们的赏罚压制也愈发苛刻随心,只说这几年,京中多少人家换了门楣,祖母也是知晓的。”

  闻言,老夫人眉头紧皱,“你继续说下去。”

  “圣人虽说待皇子们和朝臣们苛刻,但也并非孤家寡人,”沈怀栀道,“世子对圣人忠心不二,圣人器重世子,少有疑虑,二人可谓是君臣相得,在京中也称得上是一段佳话。”

  老夫人似乎有些明白沈怀栀的意思了,正因为明白,她才心生惊疑,她这个孙女,本事似乎愈发大了,现在居然都敢论及朝政了。

  沈怀栀依旧面色如常,只是道,“圣人现在虽性情不定,但身体却还算好,以如今的局势,世子越是被陛下看重,越是被陛下用的得心应手,就越是会招致皇子们的忌惮与厌恶,即便他们私底下手段尽出,千方百计想要拉拢,但侯府日后依旧改不了被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结局。”

  “所以,这桩婚事看起来是没什么不好,但对父亲而言,世子在圣人面前得力一天,他回京的可能性就越小,沈薛联姻,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子们捏不动薛琮这块硬骨头,但摆弄沈家的本事还是有的,父亲作为沈家的顶梁柱,怕是首当其冲会遭殃。”

  听到这里,老夫人已经面色铁青,她已经察觉自己在栀姐儿婚事上犯的错,现在她不止庆幸婚事未成,恐怕还要竭尽全力撇清与薛家的关系了,否则,孙女那些猜测不日将会成真。

  “祖母,京中因为圣人和皇子们的争斗已经闹得天翻地覆,父亲现在虽然长久的辗转地方,但未必不是避开争斗的契机,梧州偏远,父亲也未曾被逼得站队哪位皇子,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沈怀栀起身躬身行礼,温言道,“我虽然是个不懂事的不孝女,却也不想父亲一直无法承欢您的膝下,更重要的,我清楚父亲为官的抱负,也希望父亲的抱负能得到施展,如今我从文谦先生那里寻得契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父亲或许可以早日顺利回京。”

  “栀姐儿,你成功说服祖母了。”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与薛家的婚事,好似确实不成最好。”

  “这些只是孙女的一点猜测与妄断,祖母愿意相信,无非是太过担忧父亲,”沈怀栀笑道,“儿行千里母担忧,祖母对父亲的拳拳之心,令人动容。”

  这话大约是哄到了老夫人心尖上,她面色好歹没那么沉重了。

  见状,沈怀栀微微一笑,“祖母,其实我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的。”

  “哦,说来听听。”老夫人当然知道孙女有私心,但前提是这份私心不损及沈家的利益,至少现在看来,是没有的。

  “之前我偶然听到世子说,他想娶的是相敬如宾的贤妻良母,可我想嫁的却是两情相悦的如意郎君,”沈怀栀状似羞涩的笑了笑,“孙女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没有成为夫妻的缘分。”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年轻小姑娘的想法总是这么天真,”老夫人道,“等你到了祖母这个年龄,就知道所谓风月情爱不值一提了。”

  刚才还觉得栀姐儿洞明世事通透聪慧,结果还是放不下她那颗痴缠情爱的心,老夫人心中不免生出一点惋惜与轻视。

  沉浸情爱的姑娘,十个中

  九个没有好下场,另外那个,要么更惨要么是万中无一的幸运,总之,赌男人的情爱还不如赌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沈怀栀没反驳老夫人的话,而是说了自己难得的真心话,“如果我想的话,我大约也是能做好一个贤妻良母的,可是从本心而言,我并不想做那样的人。”

  年轻姑娘的声音里透着股难得的坚定,“我期望能有一个人,和我彼此心意互通相知相伴,纵然时间短暂,对我而言,也是宝贵的值得珍藏的回忆与情意。”

  “至于薛琮,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人,”沈怀栀淡淡道,“他野心勃勃,心里装着太多东西太多事,性情又冷漠薄凉,这样的人不适合我。”

  “仔细想想,若我们两个强行凑到一起,两个人都痛苦,而我,会是这桩婚姻里最痛苦的那个人,”她抬头对老夫人笑了一笑,“您看,若是从前的我,一定会为自己的天真无知和愚蠢付出代价。”

  而那时的她,别无选择。

  难得的,老夫人因为沈怀栀这番话生出了几分感伤,大约是因为她也曾经有过天真纯粹的少女时光,所以能体会她话语里的那些痛苦。

  只可惜,真情被辜负是这世间最寻常之事,甚至不值得多叹惋两分。

  “祖母,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所以,我不想要过那样的生活。”沈怀栀说。

  不管是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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