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身旁的妇人,笑意微敛,宝淳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
晏端搂过妇人,挺直腰板,看着卞持盈道:“敏娘既已跟了我,我便要给她个名分。”
卞持盈平静挪开目光,看向他身旁的妇人。
那妇人含羞低眉:“今后,妹妹就全仰仗姐姐关照了。”
直到上了马车,卞持盈也未置一词,宝淳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夫人。”迟月上马车来,递过一张纸。
卞持盈伸手接过,细细看来。
纸上记载了那妇人的生平底细,详尽无误。
即便详尽无误,但那妇人终究是普通百姓,就是将她生平尽数摘抄来,也不足一张纸。
胡敏敏,梁州人氏,家境贫寒,早年嫁作人妇,无子女,丈夫病故后,婆家放其回娘家过活至今。
寥寥数语,言尽此人一生。
“夫人是怀疑她居心叵测吗?”见她一直盯着那张纸,迟月忍不住出声道:“即便她是有心比天高的傲气,也不过是黄粱一梦,夫人何必在意?”
卞持盈将纸搁下,往后一靠:“恐怕不止于此。”
偏她又看不出这胡敏敏到底是何居心,只是敏锐地察觉到,此人不是简单人物。
“多派人盯着她,谨防她生事端。”
“是。”
冬日,蜀州多雨,整日阴沉暗淡。但街上还是挺热闹的,人来人往,吆五喝六,叫卖声声声入耳。
客栈里人不多,宝淳年幼喜闹,于是每每餐时,卞持盈都会带着她下楼来大堂里吃饭。
蜀州吃食口味偏重,麻辣鲜香,是卞持盈爱吃的。宝淳年纪小,肠胃禁不得这般刺激,只能吃一两口解解馋,大部分时候都吃得清淡温和。
外边儿下雨,出行不便,日子太无聊了。宝淳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客栈里的账房先生熟络了起来,正缠着人讲故事听。
卞持盈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聚精会神。
“……且说那帝江,似一团火焰,六只脚一闲!唬得众人一惊,吓得屁滚尿流,又看他四对猛翅,扇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时不见日月,昏昏浩浩……”
账房先生将神话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活龙活现,宝淳听得认真极了。
她时不时变幻神色,一时皱着小脸惊惶万状,一时又拧紧眉头揪心万分,随着故事情节高低起伏,听见故事的主角脱险,她立马舒展眉头,长吁一口气,拍拍胸脯,作放松模样,实在是娇憨可爱-
“皇后的人在暗中盯梢,仔细行事。”胡敏敏坐在窗前,看着阴郁天色,她皱紧眉头:“她知道我们有问题?”
丫鬟阿秋道:“皇后以聪慧闻名于世,想来必定敏锐,我听说她生性多疑,一时防备我们,也是意料之中。”
胡敏敏眉头锁得更紧:“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此坐以待毙?复国大计刻不容缓,我们不能让姓晏的坐稳这江山。”
“不然……”她眼中掠过阵阵精光:“我们杀掉皇帝?”
阿秋:“不可,杀掉皇帝,不就便宜了皇后?杀掉皇帝容易,可对付皇后难上加难。”
“姓晏的坐不稳这江山。”阿秋一双眼眸生得黑黝黝的,她盯着窗外的枯树枝:“若没皇后辅佐,晏家根本坐不了这么久的江山,我们的心腹大患,是皇后。”
“传闻帝后恩爱。”胡敏敏撇撇嘴:“果真是传闻,压根一点也信不得。我看他们夫妻二人早已离心,不如……我们添一把柴,让这把火烧得更旺,如何?”
阿秋:“怎么添?”
“我们的心腹大患是卞持盈。”胡敏敏眼珠转得极快:“那晏家才干本事不足,不必放在心上,但……或许晏家可以当我们的一把刀,一把对付卞持盈的刀。如今他们夫妻二人离心,想来龃龉不会少,可这点龃龉也不至于让他们撕破脸皮,我们要做的,就是让皇帝对付皇后,他们斗得厉害,斗得天昏地暗,斗得两败俱伤,便是我们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阿秋冷笑:“狂妄自大!皇帝蠢笨,如何是皇后的对手?若他斗得过皇后,也不会被压制多年!”
“急什么。”胡敏敏扶了扶鬓边的珠钗,眉目带笑:“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皇帝不行,这不是还有我们吗?你我二人蛰伏多年,读过多少书?见过多少事?且还比皇后年长,难不成,我们合力还斗不过她?”
阿秋缓慢转动眼眸,盯着她:“你我刚攀上皇帝,要怎么斗?我看此时不宜出手,明哲保身为妙。”
胡敏敏掩唇一笑:“这点我是知道的,但是明哲保身之时,或许可以谋划谋划,好在将来,能够一击致命。”
阿秋扶着窗框慢慢坐下,她眉目忽然染上哀戚:“白驹过隙,窗间过马,虽生为人,犹死之时,没想到这一眨眼,新朝都快四年了。”
胡敏敏敛了神色看她,良久,才低声道:“复国大业,一定会成功的,到那时,就还是锦衣玉食的县主,而非……躲躲藏藏的平民百姓。”
“也多亏是个县主。”阿秋凉凉一笑:“封地山高路远,名号不显,泯然众人矣,才会逃过一劫,如今虽躲藏为草民,但也留得一条性命,等他日东山再起,县主未必就是县主了。”
“不管如何。”她打起精神来,眉目顿显锋利,英姿勃发:“这条路,虽艰难险阻,但我不会放弃,我也相信,这普天之下,一定会有人,同你我这般,心系前朝大业。”
“帝后有个女儿。”胡敏敏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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