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雪依旧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慌忙缩回手,走到沙发边端起杯子喝水。
又陪宋老太太聊了半小时,吃了甜点,看老人疲乏地靠在沙发中眯上了眼,她才轻手轻脚地撑起身子,小声跟韩萍告辞。
斜对面,陈妄书合上翻了没两页的文献,站起身,“我送你。”
池雪第一反应是拒绝,但余光瞧见韩萍始终关注着他们的动静,便没有吭声。
趴在她身边的贝果及时捕捉到关键词,兴奋地神了个懒腰,小短腿吧嗒吧嗒跟在两人身边,也要出去。
陈妄书瞥了眼前面有些沉默的女生,走到玄关时弯腰给它套上牵引绳。
月明星稀,灰绿色树影中,鸣奏着夏末渐歇的蝉鸣。
两组脚步声
交替回响,穿过庭院的铁门,陈妄书停下步伐。
“对不起,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冒犯了。”
他手上的触感和温度仍萦绕在指间,现在却一板一眼地道歉。
池雪短暂失神,为自己的心潮翻涌感到难堪,咬着唇瓣,继续往前走。
贝果性子犟,惯来不肯屈居人后,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落在后面,小牛犊子般扯着缰绳往前冲。
陈妄书没有刻意禁锢它,不近不远跟在池雪身后,凝视她纤薄的背影,“你生气了。”
他嗓音低醇磁性,用的是肯定语气。
与其说生气,更多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无法排遣。
像股微弱电流穿透心脏,池雪心口处酸涩抽痛起来。
她想礼貌客气或者坦然自若地说,我没有,是你想多了。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无法违逆本心,反而变成了略带赌气的另一番说辞,“如果我生气了,是不是可以要求你做些什么?”
入夜的林荫道昏暗静谧,连遛弯的住户都很少路过。
陈妄书微微低下头,注视女生始终不肯抬起的小脑袋,她白皙的脸颊在路灯映衬下能看到细小可爱的绒毛,他缓慢清晰地回答,“我想更正一点——”
“你对我提要求,不需要前置条件。”
微风沙沙卷过树梢,有什么东西正中靶心。
池雪身形一滞,像被吹鼓的气球突然漏了气,大脑宕机地抬起眼帘。
他只是安静地看过来,内敛的眼皮线条利落,黑眸纯粹幽深,似乎说的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在他们相顾无言的间隙,被迫停在原地的贝果查阅完周边的交友信息,在树边敷衍地翘了翘腿,然后哒哒跑过来,扒拉着两人宣告不满。
陈妄书漫不经心扫了小狗一眼,微抬下颌示意对面的姑娘,“所以是?”
“也没什么,”池雪这才晃过神,不自在摸摸鼻子,“只是我最近不敢一个人坐汽车,想让贝果陪我做几次脱敏治疗。”
“贝果?”陈妄书视线从懵懂无知的小胖狗移到她身上,眸色转深,慢条斯理地说,“它的出场费,有点贵。”
池雪一愣:“好吧”
她不高兴地转过身,迈步向前,帆布鞋踢走路边无辜的小石子,纤细的脚踝莹白如雪。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是谁刚才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陈妄书看着她气鼓鼓的摸样,感受到久违的灵动鲜活,唇线略微上扬。
原来也是个有脾气的。
猜到她也许正在心里编排自己,他牵着贝果慢悠悠跟上,语气正经地接上前半句话,“但是我随叫随到。”
刚走到一片树荫下的池雪脚步顿住,心情大起大落。
她平息着澎湃的心跳,庆幸此处的昏暗掩盖了脸上的潮热。
怎么办?
这个人跟她想象中差别太大。
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很会拿捏人心。
靠谱之余又有种隐而不发的蔫坏,令她无法生厌,根本招架不住。
攥着手指思索片刻,她不知缘何生出几分胜负欲,转身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低垂的视野中出现他近在咫尺的身影,她才站定,“我想好了。”
陈妄书微抬眉梢,“什么?”
夜风拂过远处洋房外的风车茉莉,像海面连绵起伏的雪白浪花。
“你说的期限,”池雪想起那时隔着花藤的初次相见,踮脚拾起落在他肩上的五瓣小花,翘起唇角,“就到最后一朵花凋谢那天吧。”
进入九月后,陵市早晚温度都变得凉爽适宜。
池雪拿着血压计离开病房,看到有个戴细边眼镜的男医生领着两个实习生站在护士站前,似乎在对科室里的医护进行抽查提问。
在电脑前录入体温的杨柳老师见她走到洗手台前,小声提醒:“院感办的来检查了,洗手时注意点。”
院感办负责全医院的感染管理工作,会定期下科室检查各科感染管理工作的落实,男医生身后的两个实习生是负责检查科室里手卫生执行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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