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在江南传开,是程瑾知写的,名为《寄秦郎》,写的就是两人在江州错过,她回来,他已离开的怅然愁绪。
秦谏见到诗,回了一首长诗,题名竟是直白的《瑾知》,从两人相识,到含恨分离,到再次交心却已姻缘不再,足足一百五十句的长诗,堪称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秦谏
本身是自小的神童兼状元,曾经做过重臣,现在却因意外失了前程,迎娶多才美貌的表妹,又迅速和离……大起大落的人生加诗中之文辞华丽而情致哀婉,让这故事、这诗迅速在京城传开,乃至与那首《寄秦郎》都被编了曲,成为秦楼楚馆弹唱的热门曲目。
如此一来,无论秦家还是程家,都不会有人上门说亲了,毕竟两人思念到了这地步,程惟简竟成了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秦谏趁这机会,再一次前去程家别院拜访、送礼,表决心,终于让程惟简松口。
秦谏的确暂时没了官职,但他年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他日做个七八品官应该是可以的,加上秦家的侯爵,其实也依然不差。
最主要是这么一搞,女儿也只能再嫁他了。
程惟简一点头,秦谏一天不等,马上到洛阳提亲,也就将亲事定了下来。
秦谏的意思,自然是越快成婚越好,程家便开始摆架子,秦谏于是开始伏低做小,一边频繁送节礼,一边和程家谈聘礼,大笔绸缎田庄往上面加。
这聘礼单子传到江州,程瑾知坐不住了,从书画院请辞,回到洛阳来。
她回来时正是盛夏,秦谏一听她回来,马上就从京城过来,当下又不是什么年节,只好拖了批布料过来,说是绸料轻薄,给程家人做夏衣,属于有事没事过来跑一趟,却都不空着手。
与程家叔伯寒暄了一番,程瑾知才找到机会,请他到后院坐下喝茶。
直到两人坐上后院的凉亭,才相视一笑,程瑾知和他道:“这么热,来做什么,路上都要中暑。”
秦谏在桌子底下拉住她的手,她下意识往周围看去,又想到看到就看到,不必在意,这才安了心,没抽回手。
秦谏说道:“你回来了,我怎么能忍得住?路上累吗?”
“还好,那几天正好阴凉一些。”
他问:“怎么就突然回来了?书画院再不去了?”
程瑾知瞪他道:“你把聘礼上写那么多东西,好像家都快搬空了,你后面没俸禄了,只靠公中发那么一点月银,要用钱的地方多得是。我可不想到时候花我嫁妆度日。”
按习俗,女方给的嫁妆是专给新娘子的傍身钱,要体面的夫家不会动;而聘礼则是男方给女方父母的,不必拿回去,秦谏好似疯了一样的砸钱,程瑾知实在忍不住了,哥哥前程可比秦谏好,程家也不差钱。
听她这样说,秦谏笑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落魄,我母亲还留有钱财呢。”
“那也不能坐吃山空啊,以后不得嫁女娶媳吗?”程瑾知说。
秦谏看着她,认真道:“真穷成那样了,我也还是可以做官的,能挣一点是一点。”
程瑾知明白,做那些闲散度日的官职非他所愿,他心气儿高,不在意那点钱,也不在意那点官职,宁愿什么都不做。
知道他说得勉强,她另一只手也握住他,和他道:“你省着点花就行了。”
秦谏温声道:“娶妻不同,这是大事,以后再节省。”
这时一阵清嗓子的声音传来,两人一抬头,见程夫人往这边过来。
程瑾知连忙将手抽出,坐端正。
程夫人与程瑾知容貌相似,温婉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来:“穆言,她大伯问你有没有空呢,要请你喝酒。”
程家大伯已经从远处过来,秦谏站起身,朝程夫人道:“那我先去了。”说完,看向程瑾知,眼含情丝。
程瑾知说:“我待会儿去给你安排床铺。”
她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舍,而他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安慰:反正不是今天走,后面还有时间。
于是他笑笑,道了声“好”,离去了。
程夫人将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
没想到曾经闹到和离的两个人,现在竟然腻歪起来了,她叹一声气,坐到亭中道:“你们这,分分合合,闹得像过家家似的。”
程瑾知回答:“虽然是反复了,但每一次也是深思熟虑,不是过家家。”
程夫人问:“深思熟虑,这次是想好了吗?后面不会觉得后悔了?”
程瑾知想了想:“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在,这是我最想做的选择。”
程夫人发现女儿温和的外表下有一颗叛逆的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她执意不回秦家开始。
然后要去江州,要和离,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亲事,又突然跑去岳阳,最后还是选择秦家这个表哥。
每一次的决定都如此大胆,不顾一切。
或许她一早便是这样的,因为察觉秦穆言对这婚事不敬,就要退婚,是因那一次惩罚,让她暂时收敛了。
秦夫人担心道:“已是如此,你去了就好好过,如今没了你姑母,也没人能护着你,那公中的钥匙在他二婶身上,估计是轻易不会拿出来的,还不知你后面能怎么办。”
程瑾知回道:“那就先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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