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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漆黑一片。

  苏幼仪估摸着自己已经睡了五六个时辰。

  “桃溪。”

  她的声音沙哑无力,随着轻声呼唤,喉间像被粗粝的砂子磨过,很痛。

  屋里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往日垂绦的月光都没有。

  “桃溪?点灯来。”

  无人应答,屋里静悄悄的。

  都这么晚了,不知道张伯是否还在等着她?

  “桃溪?”

  今日走不成了,须得改日才行。

  忽然想起晕过去前江迟序恶狠狠的目光,有一股寒气顺着后脊攀升最后在天灵盖炸开。

  那样愤怒的江迟序,她没见过。

  他还会答应与自己和离吗?

  桃溪久久不答,苏幼仪只好自己坐起身,掀开被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白日里穿的那身轻便衣服已经被换掉了。

  恐怕是因为她吐了许多药汁,将衣服沾湿了。

  她摸索着下床,光着脚探来探去,太黑了,她不敢乱走动,生怕踢到脚。

  若是摔倒,恐怕要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终于,她在床边摸到一盏小灯,旁边还放了一个火折子,她吹开火,点了灯。

  灯光如豆,她这才发现——

  这房间好像不太一样?

  小几上摆的不是书卷,而是一盆碧绿兰草,这兰草看起来像极了她从前养来用于插花摆瓶的那株。

  就连花盆上几笔飘逸小字都那么像。

  苏幼仪皱了皱眉。

  在陌生的空间里,她十分警惕,捧起灯又走了几步。

  这才发现自己被穿了一件红色衣裙,面料轻薄但是制式复杂,层层叠叠,若新婚娘子。

  鲜艳的红色在黑漆漆的环境中透着些诡异。

  她并没有这样一件裙子。

  灯光很弱,只能照见一步之内,她屏住呼吸,捧着灯缓缓走动。

  走到床前三步距离处。她停下脚步。

  面前是一个通顶梨木柜子,古朴的雕花若符文一半密密麻麻爬在柜体,无数格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

  京都最大的钗环铺子里那个博览柜都不如这个大,借着微弱灯光苏幼仪抬起头看去,十分壮观。

  她提了提胆子走近了,将灯举在柜前。

  离她最近的是一只粉色瓷碗。

  这瓷碗的碗口若娇嫩花瓣盛开,是京都这些年来流行的款式。

  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古董,这瓷碗甚至在府中常见,她从前喝甜汤时就经常用。

  这样一件普通的东西,摆来做什么?

  苏幼仪渐渐放松神经,轻呼出一口气,灯光晃动,她看见另一边柜子上摆着的东西闪着微弱的光。

  探着脚底冰凉的地砖,她再走一步,仔细看去。

  刚呼出来的一口气瞬间顿住。

  这是

  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条发带!

  这条烟粉色发带坠满珍珠,末端还有一颗小小的银铃铛。

  本早就被老夫人嫌弃跳脱而扯下来丢掉的发带,如今安安静静躺在柜子里,像一条乖乖睡着了的小蛇。

  ……

  苏幼仪瞬间忘记了呼吸,她又走一步,。

  只见一只小小的纸鸢躺在格子里,像一只被人猎到的折翼飞鸟,老老实实。

  纸鸢是雀鸟形状,双翅

  特意涂了金粉,在阳光下碧蓝天空中闪耀夺目。

  若是她没记错——

  这纸鸢的腹部还有她亲手写的小字:仪安。

  这是她小时候和江迟安一起玩腻了不知丢在哪里的纸鸢

  四周黑暗笼罩,分明寂静一片,但她却忽觉耳边轰鸣。

  若洪水在耳边决堤,怒吼的波涛把她的脑子全部冲乱,一股冰冷阴森的刺骨寒意从脚底攀升。

  她顾不上小腹坠坠痛感,呆呆立在梨木柜旁。

  半晌。

  苏幼仪心脏狂跳,一只手死死捂着嘴,另一只手颤抖着捧灯,灯火晃动不安。

  她一步步走下去,越来越窒息

  她亲自绣了杏花的缎面帕子,上面甚至还有她擦过眼泪的痕迹,花蕊的嫩黄新鲜,在阴暗冰冷的格子里像一轮被亵渎幽禁的明月。

  她断掉丢弃的琵琶弦、学会了后放置一旁的乐谱、时常用来束发的天青色飘带

  还有她亲手扎了哄江迟安开心的狗尾巴草小兔子,碧绿色的绒毛已经变得枯黄,随着她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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