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璎明白,孙寄琴如今这般模样,恐怕也对月夜之死耿耿于怀,毕竟能近她身的,都是极为亲近的人。
“娘娘,月…”
“春兰,送客!”
孙寄琴似乎有些撑不住了,匆忙打断她,而后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礼,勉强笑道:“唐璎,你先回去吧,我身子有些不大舒服。”
她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强问也问不出什么,唐璎点点头,不再搅扰,“臣告退。”
亥时,宵禁将至,宫门戒严,值守的羽林卫自皇城东西两面而出,浩浩荡荡地巡视起京师各门。
喜云擦了擦额上的汗,迈着小碎步匆匆登上了南阳宫的台阶。
偌大的宫殿内只燃了两盏壁灯,看起来孤零零的。
灯下人影颀长,身姿隽秀,一头如练墨发未束,披散在肩头,似织锦般柔滑,衣襟半敞,颈线流畅,如画的眉宇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眸,眼尾一颗红痣更添风情,惹人遐思。
喜云竟一时间看呆了,不知为何,读书甚少的他忽然就想起了杜子美的那首《丽人行》——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人走了吗?”
帝王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寒沙,如冰刃,让人不寒而栗。
喜云瞬间醒神,赶紧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恭敬道:“快到承安门了。”
黎靖北点头,随手拿出一枚令牌放到桌上,“改天让康娄带给她。”
令牌沉甸甸的,样式他很熟悉,是司礼监督造的牙牌,持有者可随意出入宫廷。
喜云接过令牌,心间有些复杂,目光扫过满满一桌子菜,槽琼枝、煎豆腐、羊四软、五味杏酪鹅,还有一小篓剥好的板栗,全是皇帝亲自下厨做的,还都是前太子妃爱吃的。
他不解,“陛下为何不将娘章大人召来呢她方才去了淑”
“她不会来的。”
黎靖北打断他,夹了一筷子冷炙送入口中,“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来。”
喜云一头雾水,却不敢多问什么,眸光一转,只见黎靖北修长的手指上豁开了数道口子,伤痕交错,略显凄然,白皙的手背上隐约还有被烫伤的红痕,显然是方才在厨房里弄出来的。
“陛下…”
黎靖北抬袖隐下受伤的那只手,问他:“淑妃如何了?”
喜云听言有些犹豫,见皇帝似乎没有包扎的意思,垂首道:“章大人离开后,娘娘突然开始咳喘,方才丁太医已经去了。”
“嗯。”
黎靖北放下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他好好治。”
“是。”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勤学不如巧学,寒英甚慧……
书院从腊月二十八开始放假,连休七日,唐璎也正好借着这几日开始养病,她将自己锁在官舍内,每日看看书,睡睡觉,一晃眼就到了正月初六。
立春之后,建安的气温愈发严寒,冷风袭来,霰雪飘零,书院门口的几棵老树纷纷抖落一身琼花,犹如被剥掉了一层厚厚的外衣,露出遒劲而苍老的枝干,似蛰伏的暗影。
唐璎到的时候还没有学生来,却老远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卯时三刻,你迟到了。”
陆讳抬起头,苍老的瞳孔中满是威严。
唐璎放下笔洗,一时有些羞愧,两人约定的授课时间是书院早课的前一个时辰,即卯时,可她昨夜看书看的太入迷,以致睡过了头,今早便有些起晚了。
她朝陆讳长长一揖,“抱歉,学生来迟了。”
道歉是必须的,解释也是要有的。
“昨日陆公子忽觉头疼,他知学生懂些医理,便来找学生开了几副药,那药需熬煮三个时辰,学生便只能在火炉旁守着,直至丑时方歇,故此今日起晚了些,耽误了早课,还望老师见谅。”
果然,她这话一出,陆讳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哼了句“这个病秧子,到处祸害人”便没再跟她计较了。
唐璎哂笑,陆子旭自落水后便染了一身的毛病,常常头疼脑热的,惹得他老爹为此烦闷不已,若是陆讳知道她是为了替陆子旭熬药才起晚了,气自然也就消了。
她说这话倒不觉得心里有愧,毕竟前些年仇锦身子不好的时候,陆子旭这家伙也没少半夜敲过她的门。
陆讳摊开其中一册书,正是唐璎最为头疼的《尚书》。
“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五教,指君臣、父子……你在做什么?”陆讳见她拿出一沓厚厚的宣纸,疑惑道。
唐璎顺势将装订好的册子递给他,道:“《尚书》所记皆为誓、命、训、诰一类的文体,文意虽晦涩难懂,但学生钻研了几日,发现其主要思想可以归为德政、律法、天命三大类,而这三大类又可以分为几个细支,如德政中对君王政绩的列举,以及贤臣对自身修养的描述等。”
陆讳有些意外,示意她继续说。
唐璎笑了笑,“学生将这五十余篇书文统一归纳后,发现其中有许多儒学思想竟是相通的,倒也逐渐摸出了些门路,往后您讲一篇,学生便按所属目录归纳一篇,以便温故知新,方才您说的《舜典》便属于律法类,学生已经归纳进去了。”
书册摊开,陆讳随手翻看了几页,上面并无具体内容和释意,只有大大小小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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