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这‘尤物’指的是皮肉生意么?”
“齐大人想做什么!”就在他的手划过唐璎袖口的瞬间,黎靖北狐眸一暗,当即斥道:“信是章御史找来的,你这般用强,莫非还想私毁物证不成?!”
齐向安乃三朝老臣,又位列七卿,在朝中势力早已如日中天,然而即便如此,就算他能对皇室宗亲不假辞色,却不敢不给皇帝面子。
听得黎靖北的怒斥,饶是心中不快,却也不得不将信还了回去,临了还不忘阴阳怪气一番,“陛下恕罪,臣是怕章御史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信口开河,冤枉了良臣,毕竟她此前也曾因风闻奏事被罚过。”
唐璎听言只觉好笑。
大理寺的两位堂官,少卿董穹矮小,性格随和,习惯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中,伺机而动。而作为大理寺卿的齐向安虽然不良于行,却生得极为高大,性格沉稳,时常给人以压迫感,令人无端露怯。
唐璎反倒更警惕董穹这类笑面虎,至于齐向安……
他分明是奸佞,身上却又有一种矛盾而刻板的正直感,这种人通常有着自己的理念,自己的坚守,他们宁折不弯,不肯变通。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齐向安背后还有人,此人得他景仰,受他效忠,任他驱遣也甘之如饴。
抛开脑中杂念,唐璎看向齐向安,笑言:“有了上回的教训,下官既然敢上殿弹劾,证据必然是要备齐的。”
她望向殿外,似是在等什么人,见齐向安面露不耐,提醒道:“齐大人怕是不知道,我等在柔音布庄找到的物证中,除了月夜伪造的那封信外,还有一张冶炼厂的地图吧。”
齐向安微怔,眸色转暗,一转头又对上了孙女婿的眼睛。
傅君亦是一愕,凝神片刻,很快就从他岳祖父的眼眸中看到了挣扎和取舍。
很显然,他是那个舍。
这时,孙少衡带着锦衣卫闯了进来。齐整的脚步声响彻太和殿,皂靴所踏之处,官员无不低眉让行。
单看这阵仗,锦衣卫今日有大事要禀。
孙少衡穿了一身朱色的飞鱼服,长眉入鬓,发髻高悬,腰侧的绣春刀华美而肃穆。
他卸下长刀,刀柄重重敲击在一名男子的膝盖上,厉声喝道:“跪下!”
那男子似是受不住这般野蛮的力道,膝盖一弯,被迫跪倒在地,肩膀又被孙少衡顺势往下一按,呈掣肘之势。
锦衣卫进殿的瞬间傅君就认出了此人,他面色蜡黄,唇角挂着血丝,胸口亦渗出了血,视线往下,是他戴着镣铐的双手,指骨似乎还断了好几根,三三两两地耷拉着,好不凄然。
那男子似有所觉般抬起头,触及傅君的目光,微微一愕,眼中闪过哀求之色,饶是痛苦至极,却依旧没有喊出他的名字。
傅君感念在心,却又无可奈何,缓缓闭上眼,心下一片惶惶然。
孙少衡让两名锦衣卫制住那男子,朝御座上的人弯腰行礼,“禀陛下,此人乃龙骧卫的一个千户,名叫刘友,负责组织箭美人的提炼、制取、与分销。”
他顿了顿,看了眼左侧的唐璎,又迅速低下头,“臣按章大人地图所指,带人于城郊淞水河的下游找到了一处禁毒冶炼厂,捕获其负责人刘友,并搜查出箭美人提取器具若干,而后将该厂强制封锁。此间涉事的龙骧卫、刑部官员、经手商客,以及冶炼厂的工人皆已被拿下,请陛下定夺!”
“好!”黎靖北朱唇微弯,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望着殿外逐渐炽烈的朝阳,冷然道:“投入昭狱,一律严审!”
“是!”
第64章 第六十三章“刘友的父亲,曾是臣家中……
傅君的冶炼厂位于城郊河流下游的一处幽谷内,幽谷隐藏在河流两岸的岩洞之中,此类幽谷秘洞常被用作武器、情报、以及敏感物资的存储点,由于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几乎很难被外人发现,也难怪傅君敢将工厂设在近京的郊外。
孙少衡禀告黎靖北,傅君在冶炼厂内豢养了五百名义士用以制毒,龙骧卫的千户刘友不仅负责管理,还负责收集情报、放风示警等任务,且每月都会向傅君互通消息,例如箭美人的制取量,如何走货,以及如何同黑市接头之类的。
人证物证俱在,这回傅君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刘友的父亲,曾是臣家中仆人。”
傅君跪在地上,耷着脑袋,身上的朱袍早已褶皱不堪,眼底深如一汪幽潭,平静且死寂。
“臣于其父曾有过救命之恩,刘友一直感念在怀,入龙骧卫后更是投桃报李,发誓效忠。”
他出神地望着太和殿上的金砖,思绪逐渐飘远。
傅君随母姓,父亲乃入赘进的傅家,他外祖父曾是漳州有名的商贾,家缠万贯,而刘友的父亲刘伯则是外祖父家的家仆。
傅君十岁那年,刘伯不慎打碎了一顶珊瑚盏,那珊瑚盏由顶级的独山玉雕刻而成,是父亲献给外祖母寿辰的贺礼,价值千余两。父亲得知后震怒,当即下令刘伯将杖毙,关键时刻还是他救了刘伯一命。
彼时,刘友不忍年迈的父亲被打,成日里哭哭啼啼的,弄得他不胜其烦。刘友是他的伴读,平日里待他也算不错,他便决定帮帮他。
傅君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从小锦衣玉食,被各类珠宝玉器环绕,什么稀罕物什没见过,一顶珊瑚盏对他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既答应过刘友,他便找到外祖母,随意撒了几句娇,又说那玉盏是他把玩时抛给刘伯才不慎摔碎的,怨不得别人。
他是家中独子,自幼受尽万千宠爱,外祖母更是宝贝得不得了,自然不忍苛责于他,直夸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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