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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包袱都很朴素,唐璎依言打开,一只里头装了许多干净的衣袍和袄裳,另一只里面则装着各类书籍和文房四宝。

  陈升挠了挠头,显得有些拘谨:“女子的衣物我不大懂,遂托我夫人替你置了几身,四季的都有,虽然料子一般,御寒却是足够的,至于书籍和笔墨……”

  他看向另外两人,“都是陆大人和宋大人亲自为你挑选的。”

  宋怀州拍了拍她的肩,温声道:“入了仕,亦莫忘了精进自己。”

  唐璎点头,心下泛起涩然。

  陆讳替她将包袱系紧,淡然道:“若嫌太重,看完便卖掉吧,还可换些银子。”

  唐璎哭笑不得,这位不苟言笑的陆老师向来是个实诚人。

  他们做御史的,向来最忌讳谈论钱财之事,也不敢互相授财,寻常书籍绘本之类的倒是可以送的。

  这些书册虽然值不了几个钱,唐璎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陆讳此人,虽然是她的老师,却向来懂得明哲保身。

  这两年来,无论是她风闻奏事、弹劾傅君亦或是劝谏皇帝,他都不曾插过手,既未帮过她,亦未训诫过她,就连得知她跑去敲登闻鼓,也只是制止了自己的儿子往外跑,却从未想过要去干涉过她。

  这样的老师看起来似乎不够关爱自己的学生,然而他今日肯来,唐璎就已经很感激了。

  她朝陆讳深鞠一躬,跪下叩首,“师恩难忘,请受寒英一拜。”

  虽说陆讳起初是因为在大殿上夸下海口,打赌她定能考取进士才决定做她的老师,可真正教起她来却依旧十分尽心,他很看重自己老师的身份,也很看重她这个学生。

  这一拜,他受的起。

  陆讳有些意外,眸中闪过些许动容之色,却终究没再说什么,受了她的跪拜。

  片刻,他将她扶起,道:“天色不早了,你明日还要赶路,我等先告辞了。”

  唐璎点头,朝三人一一鞠躬。

  送别时,她见宋怀州仍在咳嗽,皱眉道:“寒英才疏学浅,于医术上也只是略通皮毛,然太医院的龙太医乃杏林圣手,于头疾、胸疾、心疾等多项病症上颇有涉猎,宋大人若得了空,便去找他瞧瞧吧。”

  宋怀州待她很好,迷惘时赠簪、受伤时赠药、结业时戴花,她入仕后的每一个重要节点,他从未缺席过,她亦感念在怀。

  “寒英在青州,遥祝宋大人早日康复。”

  宋怀州颔首,眼角的笑意加深,“龙太医那头我会去的,如此,就承蒙寒英吉言了。”

  雨势渐大,他忽觉有些冷,缩了缩衣袖,盖住自己瘦骨嶙峋的指节,随着陆、陈二人一同离开了。

  *

  次日卯时方过,唐璎就到了盛通街,一抬眼便瞧见田利芳那辆破烂的车正停在一间窄巷门口。

  她跳上马车,甫一掀开车帘,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似泔水,又似放了好几个月的臭鸡蛋。

  “你在做什么?”

  唐璎捂住口鼻,问在车内捣鼓的田利芳,一边问还一边咳,直被那臭气熏得泪流不止。

  六月的天,田利芳却穿着一条密不透风的棉质长袍,口鼻处亦罩着一层薄薄的棉布,正捧着一抔黑土细看。

  见了唐璎,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头也不回地道:“我在研究抗蝗的绿肥,很臭,你去前头那辆车。”

  唐璎叹了口气,无奈下车,往前方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她看田利芳是被臭气给熏傻了……

  “前头那辆车”哪里是车,分明是一顶软轿,看形制,还是贵人坐的,显然不可能是朝廷派给他们的。

  她方想转身,软轿的轿帘忽然被掀开了,里头传来一道清寒的声音,带着微微的不耐——

  “还不快上来。”

  唐璎微怔,抬眸一看,竟然是姚半雪。

  他看起来似乎精神不大好,长睫微垂,眼下有些乌青,下巴上还泛着淡淡的青碴,显得十分疲惫。

  唐璎走上前,“大人也要去青州?”

  姚半雪点头,却没有解释的打算。

  他去青州做甚?

  来不及多想,唐璎钻进轿内,见姚半雪脸色阴沉,略微有些担忧,回想起上次的遭遇,半真半假道:“大人这回不会中途将我赶下去了吧?”

  “不会。”

  简短的两个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唐璎蹙眉,他今日真是不太正常。

  起轿后,姚半雪半阖着眸,目光无神地盯着她的官袍,带着微微的空洞和茫然。

  唐璎以为他察觉出自己衣裳的异常,尴尬地笑了笑,“我原先那身被赵婕妤的猫给抓坏了,找了几个凤娘都缝不好,娘娘索性托副宪大人找人为我重新定做了一身,新的这身颜色虽然深了些,料子倒还挺舒服的。”

  她絮絮说了一大段,姚半雪似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半晌,他纠正道:“副宪是我。”

  唐璎一愣,疑心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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