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聊及自己在蜀地的生活,从书信的内容来看,她这几年过得很好。”
她虽未言明自己的身份,却特意强调了“蜀地”二字,若史嵩当真与妹妹交情匪浅,必然会知道她的去向。
果然,史嵩听后只是沉默,并未过多怀疑,片刻后,从喉间干涩地挤出一句“那就好。”
唐璎抬眸,只见这位芝兰玉树的公子一手托着腮,半垂着眼睑,眉宇间似乎有些落寞,让人瞧不出他究竟是欢喜多一点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顿了顿,她又抛出第二个问题:“史老板……您同允棠阁的另一位东家……究竟是何关系?”
语毕,史嵩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诧,却又很快被他掩藏起来,敛眸平淡道:“允棠阁只我一个老板。”
嘴倒是挺严,唐璎放下心来,眸中闪过赞许之色。
若他敢将阿姊供出来,第三个问题她便不会问出口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思及眼下青州府米粮短缺的困境,唐璎肃容道:“方才听朱大人说,史老板高义,竟在去年十月为广州抗倭捐了近四万石粮……”
她鹿眸一凛,目光犀利地盯着史嵩,“敢问那些粮,老板是从何处寻来的?”
咸南近几年灾害频发,雨季少,收成差,各地粮食更是供不应求。
这年头,钱好赚,粮却不易弄到手,况且史嵩虽富,名下的产业却以商铺居多,田产甚少,然而他一出手就是四万石粮,其源头实为可疑。
唐璎这话问的冒犯,商贾之间的钱货往来当属机密,寻常不会告诉他人,她这般也不过是想探探史嵩的反应,并不指望他会作答。
然而史嵩的表现却出乎意料的坦诚。
“去年蝗灾过后没多久,广州府匪寇蜂起,那些倭匪们到处打家劫舍,糟践庄稼,还蓄意纵火,无恶不作,闹得百姓民食不果腹,而彼时恰有一个名叫唐珏的商人正四处兜售粮食,我观他面善,不似奸人,便在他那里买了六万石。”
他浅抿一口茶,续道:“那六万石中,有四万旦被我拿去赈济广州府了,剩下的两万则囤了起来,本想拿去捐给建安九回坊的流民,却忽而闻得青州地旱的消息,同朱大人商议过后,我临时改了主意,欲将这些粮拿来救急。”
唐璎闻言大惊,这事儿跟唐珏还有关系?
而且……她凝眉,史嵩既然能有今日的成就,想必也是几经商海沉浮狠人,素来头脑敏锐、洞察力强,既如此,他如何敢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做如此大一笔交易?
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一种原因……
史嵩从前旅居建安时应当是不曾见过忠渝侯的,更是无从知晓他乃阿芙的生父,而之所以会觉得他面善,不过是因为唐珏长得像他的心上人罢了。
唐璎一阵无言,暗自将此事记在了心上。
宵禁的前一刻,她将史嵩送回了允棠阁。
允棠阁除开后头的小院外,里头还设有几间私厢可供客人休息,史嵩却并未歇下,而是去仓房点起了账。
真是个狠人。
安顿好史嵩后,唐璎回了斜对侧的小院。
她到时,姚半雪尚未歇下,正独坐在一棵桂树下同自己对弈,月色朦胧,抚过他的发顶,映在他流畅的侧颊上,光影交错间,似月下的仙人。
他似乎很专注,偶有花瓣落到他的肩头也未曾察觉。
看到这副景象,唐璎忽然心下泛酸。
曾几何时,也有人似他这般端坐于桂树下,一边下棋一边笑着唤她的名字。
——“阿璎,忠渝侯所犯一事与你无干,你不必自责,孤不会怪你。”
——“阿璎,孤已令羽林卫在东宫设禁,往后钟谧求见,你无需理睬,他不敢强闯。至于前朝之事,你亦无需挂心,孤自会处理妥当。”
——“阿璎,钦天监的人说后日有秋星昼见的奇观,你若得空,陪孤去看看可好?”
——“阿璎,你记住,无论发生何事,东宫是你永远的家,孤只属于你一人。”
印象中的那个人一袭紫衣,每每看向她时,妖冶的狐眸中总会泛起宠溺的光泽,似珍酒般令人迷醉,如练的月辉暖意融融,落在他的玉面上,将她眼尾的红痣染得柔和。
思及古月姐姐半个月前的话,唐璎再次心乱如麻,想要逃避的情绪乍然涌现,苦涩的感觉溢满胸膛。
忽然,一阵清冷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回来了。”
很简单的两个字。
唐璎回过头,却见姚半雪脸色略僵,刀刻般的面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有些发冷,一双幽潭般的寒眸
静的有些吓人,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唐璎忙活了一整日,早已疲惫至极,见他如此,倒也懒得热络,随意“嗯”了一声便想回去休息了。
“等等。”
姚半雪叫住她,又看向张小满,吩咐道:“让厨娘将夜宵拿去热热。”
张小满显得很不情愿,抿嘴道:“大人今日是用过晚膳的,此间过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用多了怕是容易积食,为免影响休息,莫不如将这顿宵夜免了吧。”
姚半雪哪儿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一双寒眸轻轻地扫了过去,声音亦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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