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璎兀自焦灼着,并未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闻言道:“那些农田利芳一早便看过了,尚未寻到根由。”顿了顿,又道:“此事莫非同易显有关?”
辛老五一案,她曾怀疑过易启温,姚半雪却说香肥的问题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晓,再加上姚半雪近几日又老往易府跑,唐璎便将怀疑的目标转向了易显。
她问的认真,岂料对方只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有证据么?”
唐璎语塞,一时竟想不到反驳之词。
两厢僵持间,张小满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
唐璎心下一咯噔,忙问:“怎么了?”
张小满却并未搭理她,一双圆溜溜的犬眸焦急地望向姚半雪,“今日一早,泗水县的良田几息之间尽数干裂,裂痕之深可达十数尺,曲阜、毛阳一带亦是如此!如今山东境内,草皮俱枯,庄稼俱尽,百姓骚乱不止,已有好几家佃户闹到衙门去了,人太多,我们拦都拦不住!!”
张小满喘着气,额头上不断冒着汗珠,她跑得疾,又一连说了许多话,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姚半雪见状,自马鞍旁卸下一只水壶递给她:“先喝口水。”
张小满接过,眸中染上些许羞窘之意,瞥见一旁的唐璎,上扬的嘴角瞬间就僵住了。
今早事发后,她接了消息便欲去府署寻姚半雪,到了却发现他不在,听推官说他去了诸县,便又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到诸县后没多久,她便远远地瞧见了朱知府的马车,还有不远处一青一白两道身影。
烈日下,一身白衣的姚大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冷若皎月,那双清锐的寒眸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绿衣女子,见她撷着枯草,瞳中闪过焦急和愠怒,还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那情绪很奇怪,她说不上来,却莫名让她不太舒服。
张小满只觉得那样的姚半雪很陌生。她陪伴大人近十载,印象中的他总是淡淡的,一副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可是那个章寒英,却屡次让大人的情绪有了起伏。
如此,也不知是好是坏。
她这样想着,一颗心也逐渐冷凝了下去。
听了张小满带来的消息,朱又华几近晕厥。
地旱一事波及颇广,大部分郡县的农田均处于他的辖区内,他便是想讹人也无处可讹,只能可怜巴巴地将目光投向姚半雪。
姚半雪却只是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一副不欲插手的模样,无法,他又将眼神转向唐璎。
唐璎抬眸问他:“起初小易大人将肥料下发给村民时,辛老五可是头一个试用的?”
朱又华疑惑:“你怎知道?”
果然如此。
唐璎摇了摇头,道理很简单,辛老五既是最早使用香肥的那一户,土地自然也会最先出现问题,若按这个趋势
她叹息一声,“不出一个月,青州府,乃至山东省所有的良田皆会变成如今这般光景”
一旁缄默不语的姚半雪脸色亦十分凝重,显然也同意她的猜测。
朱又华听言大惊,忽觉头脑昏胀,脚步也变得虚浮,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偏偏底下的差役又来报,“大人!不好了!安丘县的百姓们开始闹事儿了!”
他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强自镇定道:“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差役急道:“安丘县那头有好些良田几日前便出现了异状,不少百姓已经断粮近两日,他们大都是些绝户,平时囤积不多,地里又实在结不出一粒米,这会儿正饿着肚子蹲在粮仓门口抗议呢。”
朱又华深吸一口气,厉声道:“县衙那头呢?”
差役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方知县正准备开仓放粮,至于抗议的百姓……崔大人那头也已经带人过去镇压了,由于是临时调派过去的,人手有些不够,是故崔大人特派下官来向您请示。”
朱又华沉默片刻,颔首道:“你随本官回府署,再调五十名差役,即刻前往安丘县!”
“是!”
姚半雪将马车留给了朱又华,改乘张小满的车继续巡田。唐璎担心人手不够,也跟着朱又华上了马车,一路上帮着开仓放粮,制止暴乱,安抚流民,商议后策,前前后后忙活了一整日。
黄昏时分,两人终于回到了府署。
唐璎换了身干净的白衫,迫不及待地问朱又华:“两位易大人呢?”
朱又华已是累极,利落地卷起袍袖,迅速脱掉沾满泥泞的皂靴,连官服都懒得换,缩进藤椅里闭上眼睛不想动了。
须臾,他似想起同样也累了一天的唐璎,心头浮起愧疚,强撑着倦意撩开一只眼皮,有气无力道:“事发后,巡抚大人一早就给朝廷去了信,此时正带着官兵在各州县巡逻呢,至于小易大人”
他打了个哈欠,声音越来越轻,“之前不是出过辛老五那事儿吗,地旱后,农户们琢磨了一阵儿,也开始觉得小易大人的香肥才是危害土壤的根源,遂纷纷跑去各州县检举,控告小易大人为官不正,戕害百姓,为免引起骚乱,巡抚大人只得将他禁去了别庄。”
说着说着,前方门廊处忽然走来一道月牙色的影子。
朱又
华蹙眉,正欲将人赶出去,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时,一张颓废的脸瞬间挤满了笑容,态度也变得
深夜慢读:csw888.com 丝袜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