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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有些困惑,“何必大费周章地祭天?直接等瘴月它自己过去不就好了?”

  娄江脚步一顿。

  是啊,为什么不等瘴月自己过去?

  虽然鱬鱼处于休眠时令,但只要有鱬鱼在,瘴雾就不会侵入城池里,并不需要费这么大力气举行祭天啊?更奇怪的是,为什么陶长老竟然也答应了?

  “仇长老,”娄江转了回来,“您看的《东洲志》里提及的那次祭天,具体是什么情况?”

  “东洲次二脉有城,曰淮……”仇薄灯拈了枚梅子,顺口答。

  “开始了。”不渡和尚打断他。

  在那一瞬间,他们听到了潮声。

  这里一片由不知多少年的积雨汇聚成的湖,湖面虽广,但是不算太深,鱬城又离海数千万里,海水再怎么汹涌都影响不到这里。但他们的的确确听到了潮水的怒吼!

  湖面沸腾起来,水一波波地拍打着冲击着亭亭而立的一盏盏青瓷,滂沱的大雨从天而降,瀑布般从天上冲向地面,以某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气魄,撞进湖中后,又从四面八方重新卷起。水声在这一刻浩大如潮。

  “蜡烛!蜡烛!”陆净指着湖中的青瓷盏,“你们看!没有灭!”

  是的,水浪凶猛,但水中的蜡烛却没有灭。

  不仅没灭,反而越燃越旺。

  “是陶长老。”娄江低声说。

  陶长老立在圜坛上,灰袍猎猎作响,天高地厚,无穷的威势压向他的肩头。这位在天雪舟上与仇薄灯三人放赖的老人,忽然就腰背挺直,忽然就睥睨得随时都可以提剑赴秋郊斩鬼母。

  他以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沟通天地的阵法。

  “呜呼!古之鸿蒙,混沌两间!”

  上下形考,天地遂分。

  天载日月,地负万民。

  厚土瘴迷,瘟疫恣横。

  后有神虹,化而为鱬。

  明晦有时,枯荣有城。”

  棂门之下的祝女祝师俯仰叩拜,绕柱而歌,女声尖锐,男音粗狂。

  “他们唱的是什么?”陆净问。

  “《般绍经》。”不渡和尚低声回答,“是鱬城人自己的天地说,他们认为古时世界混沌。后来天地分开,把浊气留在了地面,人被瘴雾驱逐流浪在大地上,悲苦之极无以言表,便向上天祈祷。苍天便降下一道赤虹,赤虹化为神鱬。”

  神鱬驱逐瘴雾,于是人们在神鱬游栖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城,从此雾散便出城耕作,雾聚便待在城中休息。

  《般绍经》不长,却唱过了天地初分,唱过了城墙拔地而起,唱过了人鱼相契,唱过了商旅往来不绝织机。

  上歌青冥,下颂黄土。

  最后舟子颜在高处,三跪九拜,声音高亢而凄厉:

  “天怜我民!请以日月。

  日来月往,草木欣欣。

  天怜我民!请以□□。

  □□有序,鸟兽兴兴。”

  万烛沐水而上,火光被水珠折射,亿万道水光亿万道火光交错,转瞬,光越过整个城祝司,向上下东西,南北四方铺展而开。瞬息之间,整座城,都被笼罩在了光里,从天而降的雨,地面流淌而过的溪,全成了阵的一部分。

  鱬城家家户户,门口都设一瓷盏,点一红烛。

  男女老少,齐齐顿伏下身,三跪九拜:

  “天怜我民!请以日月!”

  “天怜我民!请以□□!”

  声音碰撞,聚往城池中心的三重圜坛。

  陶长老为一城之声势,百万人之念想所牵,冠碎发乱。狂风穿过四方棂门,与水火一起,灌进高台正中心,如百川汹涌入海。

  海浪狂潮中,舟子颜一点一点,艰难地站起来,如负万钧。

  “请以日月!请以□□!”

  他站直身,两袖一振。

  山风海啸。

  天地之间光与水的洪流倒卷,卷向陶长老,卷向待在水亭中的不渡和尚、叶仓、娄江、陆净、左月生……以及仇薄灯!

  第34章 白衣若我

  鸿宇忽空时岁忽寂。

  左月生看见绵延而去的群山、陆净看见轩窗前水蓝长裙的女人、叶仓见熊熊天火里燃烧的苍木、娄江看见两道正在倒下的身影……许许多多熟悉而远去的面孔和事物在瞳孔上一掠而过, 光线破碎折转。

  被它们淹没,就像被一场陆离的梦淹没。

  “混账!”

  陶容长老暴怒, 大鹏般一跃而起,拔剑斩向圜坛最高处的舟子颜。

  “你在做什么?!”

  剑光快如闪电,舟子颜被劈成两半,却没有一丝血花迸溅出来。

  他的身影如太阳出来时的露一样,迅速地蒸发、消散。四周的天青瓷纹、殷红烛火、水雾霞虹……全部迅速褪去色彩,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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