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厅内此刻并无外人,只有这一主一仆,一少一老。
姚光冶平日老目浑浊,此刻却是紧张得眼冒精光,四处逡巡,唯恐有那些个不长眼睛的躲在外面悄悄听。他瞅着宁离的面色,心道,得亏着他将旁人都挥退了,不然宁离这话要是传出去,那还怎么得了?!
瞧他家世子那神情,仿佛还有些惋惜似的……
那里面究竟惋惜的是什么,姚光冶简直不敢往下想!
可若真是教他知道宁离此刻想的是什么,只怕他胆子都会给吓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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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离虽然闭口不言,但脑子转的快得很。
他心道,分明是这皇帝老儿不干好事,昏庸无耻,荒|淫|无|道,惹得民间怨声载道。要他说,这老儿早就该遇刺了,也亏得百姓纯良,竟然能忍这么久!
从前他可是很听过几桩皇帝做过的离谱事情,沉迷酒色、荒废朝政、大兴土木……每一桩都够人吐上一筐吐沫星子。
这老儿能活到今天,才是稀奇事情。
“那他遇刺得怎么样?”
姚光冶狐疑的将他看着,怎么觉着世子这语气,不像是担心,倒有几分兴奋好奇。但他还是答道:“据说是重伤不起,只能卧床休养……尚药局的医官正团团的围着呢。”
眼看宁离眼眸一亮、双手一拍,登时心知自己猜测不假。唬得他肃然提醒道:“世子,这儿可是建邺,不是咱们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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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受重伤?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眼瞅着姚光冶严肃的神情,宁离总算是吞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还点点头,做了十成十的乖巧状:“我省得的,姚先生。”
……这是真省得,还是假省得?
姚光冶又瞥了一圈,厅内连个苍蝇也瞧不见,终于凑前去,悄悄道:“您心底想想就罢了,可千万别在外面说!”
“是,是,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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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京中情形,可是有些复杂了……”姚光冶皱眉。
何等狂徒,胆大包天,竟然敢行刺皇帝?倘若当真得手、皇帝一命呜呼,那又是谁会得到最大的好处?如今韩王、陈王虽被赐死,齐王亦被流放,但京中尚有上皇与魏王。真要论起来,有那些个动机的,其实也没几方。
他见宁离并不关心这些,到底只是自己心中思忖着,并没有往下说,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头。
姚光冶道:“世子可曾往宫中递了折子?”
宁离十分茫然的把他望着:“什么折子?”
姚光冶见他这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一拧眉:“也是我疏忽了……您如今奉诏入京,已经赶到了建邺,按例是要给皇帝上书。”不过……“如今这情状,倒是也不急。”建邺封闭,内外盘查,宫中想必紧张得很,便是要递折子,也不会很容易。
宁离道:“为什么要递折子上去?让他把我忘了,岂不好么?”
姚光冶哭笑不得:“这就是您路上走三个月的原因?”
宁离有一丢丢的心虚,不说话。
他心想,他虽然学不怎么学的进去,书也不怎么读的进去,但是在市集摊子上买过的话本子,那可是颇有数量、委实可观的。是以,对于这天下的局势,宁离也是有一些些自己的分析。
宁家世代盘踞沙州,经营已久,跟土皇帝也差不多。天高皇帝远,沙州的百姓,大多只知道城主宁氏,而不是道万里外的君王。而且他阿耶赏罚分明,治理有方,十分受百姓爱戴,这也是宁离亲眼瞧过的。
不客气一点说,如果问城主与皇帝哪个更好,沙州的百姓,只怕十有八|九会回答城主更好,顺带一个大白眼子。
可这样子,就会被皇帝忌讳了呀?!
而且宁家还恰恰处在丝路要道上,西出玉门,必经沙州,来往客商,无不会在此处歇脚。贸易昌盛,自然会带来滚滚财富。此外宁氏还养有兵士数万,更有一支铁骑,铁马重装,皆为精锐。
简而言之,他阿耶,有人,有钱,有兵。雄踞一方,对皇帝来说,可不正是心腹大患?
所以才要把他给召入帝京,充作拿捏他阿耶的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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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离觉得自己这逻辑清晰明白,浑然天成,里外里都没有毛病。唯一的错误就是,他阿耶其实并不喜欢动兵,也没有什么反心。
但这话,多疑的皇帝肯定是不会信的。
姚光冶叹气道:“世子,这次也就罢了,下回可千万不要这样了。”
宁离十分无辜的将他给望着:“我这不是乖乖的来了么?姚先生,你放心,我明白的,我心中有数!”
他一定会当一个合格的质子,吃喝玩乐,风花雪月,绝不会让皇帝觉得有半点儿威胁!
姚光冶见他说得这般恳切,又拍着胸脯保证,想来是已经想通了。一时间,心中真是老怀快慰,不免慈爱的将宁离看着,点头道:“世子长大了。”
4.3.
窗外飘着雪花,案上奉着酥茶。
“唉。”宁离浅浅喝了口,托腮叹气,“我好想回沙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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