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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p;也是那后来,裴昭才渐渐忖度出一些意味来。

  当年在净居寺里,初时不曾见归猗,其实是因着……归猗正在幽囚之中。

  何止是不能外出呢?

  净居寺不可踏出一步,甚至连那琉璃塔也不能走下,终日所伴,只有那窄小的一方佛阁。上皇对他不喜,上行而下效,便是归喜禅师,忝为净居寺住持,年高德劭,也是有心无力,只敢偷偷接济。

  若依此下去,大概归猗走时,也会无声无息,无人知晓。偏偏那时齐王妃心疼幼子、不曾送往建初寺,偏偏裴昭被送往了净居寺祈福小居,偏偏他还轰走了好一些僧人、以言语相问。

  终使得归喜禅师再无他法,将他领去了琉璃塔。

  阴差阳错,皆是造化。

  他送了归猗一盏梨膏,归猗后来回以一盏灯。

  碧海燃犀灯。

  若教此灯在屋中燃烧,可解世间百毒。

  僧人无畏,告以直言,教他将那灯拿去,小心一些点在屋中。纵然无法完全根除,却也可以教他日后不惧毒瘴。

  原来裴昭身上的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深入肺腑。

  如此,便是齐王妃还怀着他的时候,就已经被小人暗算的了。

  连宫中的医官,都不曾看出其中有何破绽。倘若不曾被人道破,是否谁都会以为,他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如此,便是在病榻上缠|绵逝去了,也只会叹一句命该如此。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

  可是,稚子何辜?

  第53章 馒头 给他备上一箩筐纸钱

  53.1.

  久不去想那往事,裴昭竟有一些出神。

  过得好些时候,张鹤邻从外间进来,手中正托着一只玉盘:“陛下,已经照您的吩咐,自库中取来了。”

  白玉盘上,正放着一盏灯,观其形制,古朴而粗犷,四壁竟有些粗糙,打磨得也不甚精细。外侧刻着些鸟兽纹路,也不是中原常见的样式。

  碧海燃犀灯。

  其实当年,归猗并不曾告诉他,这灯原有此名,只是平平淡淡的送了他、教他拿去玩耍罢了。僧人随口说着的,不过是一盏或许有些用处的犀角灯。也是后来裴昭去往幽州、结逢奇人异士,才终于知晓,这原是一件解毒的圣物。

  也不知是如何,到了归猗手中。

  裴昭幼年时,这碧海燃犀灯彻夜不熄,后来便渐渐燃得少了,再往后,更是将之束之高阁。

  这灯于他,已经无太大用处,若非今日在净居寺中提及,他也不会想起。

  手指触于细长灯柄,裴昭缓缓将这碧海燃犀灯端起。

  张鹤邻似有犹豫,略作斟酌,说道:“陛下,既然这盏灯您已不用,未尝不可用来入药。”

  裴昭听罢,摇头不允,叹道:“何必如此。”

  碧海燃犀,能有此名,不知那制灯人,花费了多少物力心血。灯于他已无用,可存之于世,仍是无价宝物。

  而他的病、他的毒,如今连能解的法子都不知道,又何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毁去这故人的旧物?

  正是这般想着,忽然间,裴昭微微一怔,只因手指在那犀角灯的底下,摸着了些凹凸不平的地方。他原本以为,大抵只是些刻纹,或是被磕了碰了,可摩挲之间,忽然觉出了些不对。他提起那灯盏,倒转了过来,朝着缺口处看去。

  陈年的包浆,被他刮过,飞屑落下后,现出了掩藏的痕迹。

  篆字古朴。

  宁……

  ……宁?

  疑惑只不过一瞬,刹那间,裴昭已经反应了过来。

  碧海燃犀,教他为这名字所惑,以为出自于东海、南海,那万顷波涛之间。 可只怕这灯并非来自海外,而是在沙州宁氏中流传!

  归猗之前的那一任主人,难道还用想么?

  在送往净居寺之前,恐怕这盏灯,本是在宁王手中。

  佛会盛世,好友知交,于是以灯相赠……

  “陛下?”

  他出神得实在是太久了,单手倒提着那灯,其实是一个很有些古怪的姿势。

  张鹤邻禁不住,轻轻地问出了声:“您可是觉着,有什么不妥当?”

  裴昭将那碧海燃犀灯放下,复又推出去了半分:“鹤邻,你看灯上那字。”

  “是。”

  张鹤邻应了一声,便小心的自桌上拿起,去看底部那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字迹。笔划勾勒,曲折之间,那个字,那是……张鹤邻辨认出来,顿时间心中小惊。他自然知道这盏灯的渊源,这是当年净居寺里的僧人赠与陛下的。

  可如今瞧见了,那底下的刻字……

  他琢磨着些言辞,说道:“陛下,原来这碧海燃犀灯,出自于沙州?”

  裴昭颔首:“应是如此。”

  此等物奉,非中原常见,若要说皇家也有珍藏,依照着上皇对待归猗的态度,必然不可能是上皇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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