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孟书生就来到贺家小院,同时带来了城里忽发的变故。
一早上,曾经风光无限的王家大院被官兵从外头围了个透彻,王家的主子从里头一个个的押出来,包括躺在担架上失了手臂奄奄一息的王秀才。
场面堪比抄家流放,城里百姓虽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场面指定是王家犯了不得了的大事,朝廷总算来找王家清算。
城里百姓但凡有点脸面的商贾,谁没在王家手里头吃过亏,眼下见得王家落难,个赶个的在心里拍手叫好。
不仅如此,便连府衙门口站的差役也都换成了兵将,想来,兖州城的官场恐怕是要生变。
贺家小院,前厅。
贺年庚和锦绣听了今早城里的生变,默然地相视一眼。
相较锦绣的不解,贺年庚隐隐感觉在这背后似乎有股力量推手,按理而说,各州乡试学政考官皆由当朝天子委任京中官员下达,昨日张丙怀被冤下狱,今日京中官员便来到了兖州。
只能说,当朝皇帝相当重视即位以来首场乡试恩科,为防止官员徇私,私下还派了暗中盯哨眼线,在王家和官府沆瀣一气,勾结徇私之事起,消息便已秘密递回京中,如不然,朝中官员何能及时赶来。
好在昨夜年东和年北已将贺丞景带回乡下,族里若能赶得及时处置好,哥嫂以及整个贺氏一族堪能躲过这劫。
孟伯弦语气是越说越激动,“我先前来的路上,还看到了官差从客栈和陋舍押出来十几名此次下场乡试的秀才,贺兄你说这会不会同丙怀被冤一事有关?”
不然,怎会如此赶巧。
昨日他与贺年庚商议起张丙怀之事,皆认为张丙怀被冤十有八九是此次一同下场乡试的秀才。
贺年庚听到这,缓缓地抽了口气,先是看一眼身旁的锦绣,默然点头道,“该是如此。”
他还没来得及将昨夜之事告知孟伯弦,想到自己与贺丞景之间的关系,贺年庚心里跟咽了苍蝇一样膈应。
孟伯弦看出贺年庚许是已查到了什么,不禁翘首以盼。
贺年庚悠悠说道,“昨夜年东已将张婶子接到城外的庄子,他们离开张家村的时候,与背地里派出的人将将错过。”
孟伯弦震惊地抽了口凉气,又气得眼珠子瞪圆。
心道,还好有贺年庚帮忙,不然,张兄家中老母可不得遭罪。
贺年庚接着道:“年北私下跟踪那伙人回到城里,查到了整件事出自于王家王秀才之手。”
“王然!”孟伯弦听到这,顿时一拍大腿起身,“老子说怎的王家被官差包了,敢情真是王家那狗犊子!”
孟伯弦说罢,愤慨地朝地上淬了口,接而又道:“今个我虽没见着,但听城里人都在议论,王然是从王家被抬出来的,断了右臂,报应啊!”
贺年庚和锦绣听到这,皆诧异地挑了挑眉眼。
孟伯弦又问:“淄县那边可来了消息?”
孟伯弦话音刚落,便看见叶婶子匆匆前来传话:“姑爷,娘子,顾家姑爷来了。”
众人闻言抬眼,就看见顾轩带着贴身小厮风尘仆仆迈入堂厅。
顾轩来不及喘匀气息,向上首二人拱手道:“小姑,姑父,侄婿已将事情办妥。”
锦绣泛起嘴角边的笑意,眼底多了几分赞赏。
孟伯弦激动地问:“如何,那户人家真愿给丙怀作证?”
顾轩点了点头,“如姑父所想的一样,这户员外在外头的买卖多受王家牵制,不得已在假供词上作了证。”
孟伯弦听到这,止不住拉起嗓门,怒道:“果真是奸商当道,唯利是图,这天底下做买卖的就没几个好东西。”
锦绣:……,莫明有种代入感。
顾轩:……,有种被骂又不敢还嘴的憋屈。
孟伯弦话一出口,似也察觉自己当着面说错话,赶紧笑呵呵地向顾轩和锦绣赔礼道:“嫂夫人,顾公子,孟某这话可不是对您二位,我这主是气糊涂了。”
锦绣好笑地用帕子抵了抵鼻尖,几回接触,她看出来孟书生是属于糙中出细,但又细里带糙的性子。
顾轩讪讪地清了清嗓,应道:“无妨。”
孟伯弦尴尬地挠了挠头,想了想又道,“那可如何是好,对方可愿推翻供词?”
做假证是大罪,在人性利益面前,如何能说服那户员外推翻证词。
贺年庚嘴角轻勾道,“事到如今,此事已不是地方官员所能定夺,那户员外老爷自然不敢再有所隐瞒。”
孟伯弦点点头,可不是,京中来了大官彻查王家犯事,借员外郎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有所遮掩,识趣的就该在公堂上老实交待如何替王家做的假证陷害张丙怀。
顾轩也道,“孟秀才且放心,昨日我已按姑父的意思,向对方讲明利害关系,好在员外老爷终是松了口,且这次来还带上了家中一名老管事。那位管事自幼跟随主家,早年间染上恶疾,久治不愈,大夫已然断定没几日活头。”
孟伯弦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道:“我懂了,这是让管事把罪名给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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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天底下最会算账的还是做买卖的。
锦绣和顾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