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些来,你快趁热吃吧。”
她放下饭菜,刚要转身离开,便瞥到旁边还多了个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下值?”李桃花狐疑道。
李春生瞥着摆在案上的吃食,冰冷冷地说:“大老爷不发话,底下人敢走?”
许文壶赶紧顿笔,朝他和颜悦色道:“是我忙忘了时辰,李兄今日且回,明日晚些点卯亦可。”
李春生未回答他的话,只是盯着饭菜看,仿佛能盯出个窟窿出来。
李桃花顺着他的眼神瞄到饭菜,不由问:“你也饿了?”
李春生还是不回答,只是默默看,眼神冷得要结冰。
许文壶发话:“若如此,李兄不妨留下用过饭菜再走便是,也省了到家麻烦。”
李桃花:“那我再去拿副碗筷来。”
她转身出去,许文壶目送她离开,直到门关上,才缓慢收回目光。他低头看着眼前饭菜,知道肯定不是兴儿的意思,苦闷一整日的心情不由得大好,迫不及待便要动筷,但留意到李春生,还是将碗筷推了过去,礼貌道:“李兄先请。”
李春生不吱声,轻轻嗤鼻。
许文壶未留意到他的敌意,心里眼里只有饭菜,温声道:“李兄既不着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许文壶执筷,夹起一口酱焖茄子,咀嚼咽下,赞叹道:“今日膳堂的饭菜好像真的格外可口,还好有李姑娘送来,不然便要错过了。”
李春生笑了声,忽然道:“看来桃花真的很喜欢我给她买的簪子呢,时时刻刻都戴着,片刻都不愿意摘下来。”
许文壶动作凝滞,嘴里的菜一下子就没味道了。
李春生说话声音不高,语气却格外锐利,暗藏示威之意,“许大人,您知道已经及笄的女子接受男子的簪子,是何意思吗?”
许文壶舌头僵住,说不出话。
“说明她有意要嫁给他啊。”李春生继续道,“桃花接了我的簪子,其中是何意思,恐怕不必由我向许大人明示吧?”
他得意起来,“其实早在我们两个小的时候,桃花他爹便已经有意将她嫁给我了,只是我奶奶觉得我们两个还小,想再等我们长大一些罢了,眼下我与她正值婚龄,时机成熟——”
没等他将话说完,许文壶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春生顿时黑了脸色,“你笑什么。”
许文壶夹了口菜细细嚼着,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只是在笑李兄口中的无稽之谈。”
李春生不悦道:“许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许文壶便开口:“纵然李姑娘的爹如今有万般不好,但他恐怕一直以来也不会生出将李姑娘嫁给李兄之意。”
许文壶及时收住话,继续吃菜,不再多言。
李春生双手攥紧,气到颤抖,咬牙切齿道:“你……你是在说我的腿……”
许文壶一愣,连忙放下筷子道:“李兄误会了,许某绝无此意,我刚刚其实是想说……”
想说毕竟你二人同一姓氏,莫说是在天尽头,纵然是在京城,恐怕也是要避讳的,怎可能会结亲。
“是我误会?”李春生脸上的肌肉都在打起哆嗦,“你分明就是那个意思!你想说我是个残废,天底下没有父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双腿残废之人,是吗!”
许文壶正要开口解释,门外便传来李桃花的脚步声。
李春生眼神一沉,一瞬之中不知哪来的力气,身体使劲往一侧倾斜,木轮椅承受不住,重重摔倒在地,李春生也摔出了椅子,整个趴在了地上,痛得惨叫一声。
“李兄!”
许文壶当即起身,伸手便去扶他。
这瞬间,李桃花推门进来。
她看着场面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赶紧放下碗筷,去搀扶李春生。
“你这是怎么了?”李桃花着急询问。
李春生眼中含泪,哽咽道:“桃花,你不要怪许大人,都是我不好,是我话没说对才惹怒了他,他不是有意将我推倒的。”
李桃花睁圆了眼睛,一副见鬼的样子,抬头质问许文壶:“是你把他推倒的?”
许文壶震惊失色,一时不知将话从何处说起,本能的结巴起来,一手指李春生,一手指自己,“我……他……我……”
他看向李春生,企图让李春生帮他解释一二。李春生道:“许大人别说了,我以后不会再出言不逊了,您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我和桃花这种可怜人能够被您收留,已经很心满意足了,怎可以下犯上,将您当朋友相处。”
他垂眸,一副委委屈屈,泫然欲泣的样子。
李桃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许文壶,“你别光结巴,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我我!”许文壶拼尽全身力气,大着舌头喊出一句,“我没有推他!”
李春生:“大人的意思,是我一个双腿残疾的人,可以将自己连人带椅都推倒吗?”
他擦着眼角的泪花,“大人觉得,桃花会信您的话吗。”
许文壶气息都给气乱了,心脏噗通跳得飞快。他颤声问李桃花:“李姑娘,你是信我还是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