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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正在二人转身的是时候,马休明仿佛冲破了什么束缚似的,沉着声音道:“柳小姐, 您真的明白什么是艺术么?”

  柳柳转身看他。

  与之对视的时候,马休明的眼神中带上了一点胆怯,然而他很快就装出了专业人士的那种坚定。

  “真正的艺术就是一种感觉,我敢保证, 我的照片有非常高地艺术价值, 您刚才的姿态和情绪, 全部都被我捕捉到了,在照片定格的那一刻成为了永恒,如果这还不好,您还要如此义正词严地否认, 那我只能说您是外行人,您什么也不懂。”

  这种虚张声势的话被他说得有模有样。

  “是么?”柳柳温柔地反问。

  驺吾看向马休明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某种厌恶和警告。

  然而马休明并非什么正常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的确是一个艺术疯子。

  比起钱,他自以为是的尊严可要重要得多。

  听到柳柳的话, 马休明笑了笑:“当然。”

  “在这些照片里,有一种濒临死亡时的美,就和当年的罗冬一样。”

  他再次毫无顾忌地提到罗冬二字,完全罔顾驺吾阴沉下来的脸。

  “您之所以觉得没那么好,是因为您站在悬崖边上,没有当年的高架桥那么危险,可是那种濒死而自由的感觉是一致的。”

  柳柳的眼神中浮现出某种马休明能轻易读懂的怀疑和动摇。

  对此,他更加进一步地表达自己,语气里带着一种他自己并未意识可他人却察觉得清晰的自傲。

  “当然,我才是这种美学的创始人。”

  “若是不信,您可以将这台相机带回去看看。”

  “里头有当年我拍摄的罗冬的原片。”

  “您可以对比一下,里头的美学路径是不是一样的。”

  “可以在电脑上看,图片会更加清晰。”

  说完,他将手里的相机潇洒地递给了柳柳。

  等到柳柳接过相机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一时冲动下做了什么。

  柳柳脸上带着那种温柔而感激的表情:“原来是我不懂艺术,那么谢谢马先生,我为我的任性向您道歉,照片我会拿回去好好看的。”

  马休明眼神中闪过懊恼,可是柳柳已经接过了相机,他此刻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称得上骑虎难下。

  毕竟大话也说了,潇洒的动作也做了,如果此时一个回马枪表示自己只是一时冲动,要把相机要回来,那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对马休明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尊严更重要了。

  “今天上午,陈凡老师才联系我问我婚纱照的事情,我还说您会给我好好拍摄,今天我不满意,我想是我自己的原因,但无论如何,照片一定会给我答案的。”

  “而且,这是当年留下罗冬照片的相机,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您愿意让我单独和它呆上一会儿,简直是莫大的善意。”

  此刻,驺吾的表情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

  看着柳柳手里头的相机,他此刻的眼神好像能洞穿马休明的身体,在他喉咙上扎出两个血窟窿来。

  可是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马休明,此刻听到陈凡的名字,就好像被下了一剂猛药似的,立刻消除了心中的犹豫不决:“您尽管拿过去看,看好了,告诉陈凡,您觉得我的照片拍的好不好。”

  说完,马休明哈哈大笑起来,看上去十分潇洒的模样。

  只是不小心瞥见了驺吾的眼神,才收了收笑声。

  可他很快想:相机里什么也没留下,他早就不是罪人了,此刻有什么必要担惊受怕呢?

  罗冬,本来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这才是现在的事实。

  想到这里,马休明只觉得浑身轻松。

  *

  当天晚上,柳柳便用电脑察看起了白天拍的照片,她似乎并不顾忌驺吾在场,甚至特意让驺吾过来和她一起看白天拍摄的照片如何。

  照片里的柳柳的确美得惊心动魄,可是看照片时柳柳始终皱着眉头。

  “好像的确比在相机的屏幕里看着更好看,可是我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说着,她便往前翻到了罗冬当年在高架桥上的照片。

  尽管柳柳已经看过无数次这组照片,这次看到原片,以及照片编号里头实实在在的拍摄日期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升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和酸涩。

  罗冬身上的那条蓝色的裙子,是柳柳送给她的。

  在那之前,罗冬从来不爱穿裙子。

  然而在驺吾面前,她看起来波澜不惊。

  甚至在看到罗冬的照片的时候,脸上洋溢出某种怀念和祝福的笑容:“如果真的有天堂和地狱,罗冬一定在天堂里看着我现在幸福的样子,你说对么?”

  她凑过去亲了亲驺吾的嘴角,没有漏掉驺吾眼神中的那一抹不自然,可她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现。

  也许是这种态度让驺吾放下了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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