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失雅的银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一夹马腹,踏雪乌骓如离弦之箭冲在最前,身后玉门关精锐骑兵的铁蹄声,震得地面发颤。
沙尘飞扬间,玄色军旗上的鎏金盘龙仿佛活了过来,随着冲锋的节奏吞吐云纹。
“杀!”
执失雅手中长枪横扫,两名波斯骑兵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
朱怀弼紧随其后,长弓拉成满月,箭矢破空声接连响起,远处的波斯了望手接二连三栽倒。
然而,当先锋骑兵冲到离城墙还有五十步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斜刺里杀出。
副将陈铮几乎是挂在马镫上,嘶声喊道:“郡主,您不能再往前冲了!”
后方亲卫们已组成人墙,生生截断她的冲锋路线。
十六岁的少女红着眼眶回头,忽然瞥见远处都护府箭楼的轮廓。
浓烟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边缘晃悠,细胳膊细腿的像根风中芦苇。
被一双大手扯回来时,身影在浓烟里忽隐忽现,像只被揪住后颈的猫。
她心脏猛地一缩,待看清是李北玄被熊战揪着后脖颈往回拽,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那是……侯爷?”
她瞪大眼睛。
远处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贤弟,你急什么?”
“我特么急着找死啊!你拽我干啥!!!”
执失雅又气又想笑,眼眶却突然发烫。
她抹了把脸上血污,转头冲陈铮恶狠狠道:“松开!”
“末将万死不从!”
陈铮把缰绳缠在胳膊上,作势要咬舌自尽。
执失雅“噗嗤”笑出声,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李北玄还活着。
还这么生龙活虎的活着。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执失雅顿时泄了气,只觉得整个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们这一行,这三天几乎不眠不休。
就连睡觉,都是趴在马背上的。
现在神经陡然放松,执失雅几乎要昏过去,被副将连忙用后背挡了一下:“郡主,您先后撤,让我们来!”
“嗯。”
执失雅轻轻地回应了一声,但依旧硬撑着,坐在马背上。
只是甩了甩缰绳,让战马向一旁让了让。
此时,战场南侧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朱怀弼带着千余轻骑斜刺里杀出,马蹄踏碎西域联军的箭阵。
这位卢国公世子的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枪尖挑飞盾牌如掀翻瓦片,所过之处,联军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穆护禄脸色铁青,挥舞弯刀指挥亲卫队围堵。
“给我拦住他!杀了这个汉人!”
然而他的嘶吼,却被战马的嘶鸣淹没。
朱怀弼却像是盯上猎物的狼,长枪突然一抖,将一名波斯百夫长的头颅挑向半空。
飞溅的血雨中,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穆护禄,猛地摘下腰间号角吹响。
后方三百神臂弩手同时起身,弩箭破空声如暴雨倾盆。
穆护禄身旁的亲卫们举盾结阵,盾牌边缘却被弩箭射得火星四溅。
朱怀弼趁机催马,在箭雨间隙中如鬼魅般突进。
当距离穆护禄还有十步时,他突然弃枪,从马鞍侧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陌刀。
“狗贼。拿命来!”
朱怀弼的暴喝震得人耳膜生疼。
穆护禄挥刀格挡,却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陌刀直接劈开他的弯刀,刀刃顺势砍进肩甲。
这位波斯督军惨叫着摔下马。
然而朱怀弼不等他落地,反手又是一刀。
刀刃划过咽喉,鲜血喷溅在染血的沙地上。
穆护禄的尸体刚倒下,西域联军便炸开了锅。
“主帅死了!”
“快逃!”
此起彼伏的惊呼中,士兵们开始丢盔弃甲。
回回炮的操作手们顾不上调整器械,撒腿就往营寨跑。
而李北玄在城墙上看得真切,顿时甩开熊战的手,抓起半截空心旗杆,当喇叭大喊:“开城门,追杀!”
残破的城门缓缓升起,安西最后的守军们举着断刃、木棍冲了出来。
此时,朱怀弼的轻骑已经杀进波斯中军帐。
他挥刀劈开帐篷立柱,看着里面散落的羊皮地图和镶金酒壶,冷笑一声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