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片粥。
他在马车上就已经更换好墨蓝色的锦袍便衣,确定一切妥当,才提着懿送的美食进入小院。
一想到蒂娜一早就为一个不是自己夫君的男人精心烹制早膳,心里又不是滋味儿。还好,亏得这个有口福的男人是他本尊。
总是这样自己吃自己的醋,实在愚蠢至极!他自嘲一笑,直奔膳房。
膳房里正在熬煮鱼片粥的,却是一个陌生女子,而非蒂娜。
那女子正专心致志,搅拌着小炭炉上的小砂锅,她长发高绾,一朵红牡丹簪在发髻一侧,艳光四射。娇躯窈窕,内裹抹胸红裙,外罩旖旎红纱袍,如雪肌肤,若隐若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举一动优雅绝伦。
昊一入膳房,就见她唇角含笑,似在想着极开心的事,又仿佛她正在做得不是熬粥这等事关柴米油盐的平凡之事,而是做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亏得鱼片粥香气浓郁,若不然,那一身脂粉气定熏得他晕厥过去。
“你是谁?”蒂娜去哪了?
红衣女子听到他的声音,热络地迎上来,藕臂绕过他健壮的手臂,“夜狼公子,您回来了?我特意为您熬了鱼片粥,你一定想不到,我还给你准备了一道特别的美食!”
昊屏息着,俊颜冷寒,凝眉质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这竹楼里那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呢?”
“白衣女子?不曾见过呀。”她不由分说,拉着他走到桌旁,打开桌上的小蒸笼,“看,灌汤小笼包,喜不喜欢?!”
鱼片粥,小笼包,十年前的某一个早上,他也是吃了粥,被逼无奈地吃了几颗小笼包,还把自己精致的小朝服溅满了油渍……只不过,十年前的那个早上,陪着他的是肥妞蒂娜,却不是这样一个脂粉浓郁一脸媚笑的花楼女子。
难道那该死的肥妞已经认出他,借此讥讽他?
为何她不亲自为他熬煮鱼片粥?她逃了吗?
他早就料到事情会如此,才特意选了最忠诚可靠的护卫保护她,为何那些护卫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怒火狂澜,大手一伸,恼怒揪住那红衣女子的衣领,一把将她拎到眼前,呛鼻脂粉让他眼前一黑,杀气更重。
“蒂娜郡主到底在哪?你若再不说,我这就将你碎尸万段。”
啊哦,太子爷这是经不住讥讽,恼羞成怒了吗?水葱似地纤细手指哆哆嗦嗦地向外一指,“郡主在……在竹楼后面的小树林!”
“马上滚,别让我再看到你,还有,走之前把这里所有的窗子都打开通风!”浓香的脂粉气,在他嗅来,比恶臭更可怕。
“阿嚏——阿——嚏——”他提着食盒转身就走,却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红衣女子眼神狡黠,娇美的笑颜还有几分调皮。
他把食盒放入主厅,忙又绕到竹楼后的小树林,却更如踏进一个陷阱,顿时眼花缭乱。
五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本是正追逐嬉戏,一见到他,便一窝蜂地拥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她们的装扮虽然不同,却个个华贵艳美,有着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笑容,每一个都是——“蒂娜”。
浓烈的脂粉气弄得他喷嚏连连,想要努力分辨清楚哪一个才是真的蒂娜,却又被叽叽喳喳吵得头昏脑涨。
一个蒂娜开口,“昊,你就不要再假装什么夜狼了,我早就认出你了,你摆下这温柔陷阱,是何意图呀?想考验我么?人家在你心里,是不是早就过关了呢?”
那修长的睫毛眨呀眨,眨得他毛骨悚然。
一抹浓香的帕子扫到他脸前来,引得他又是一个大喷嚏,那罪魁祸首却笑得娇美如花,花枝乱颤。
“咯咯咯咯……我的昊皇子,想我你就早说嘛,想要什么,妾身全都给你,何必拐弯抹角呢?要不然,我们现在天为被,地为床,圆了房吧!”
“放手,都给我放手!”他嫌恶暴躁,却偏又甩不开她们。
偏他越是怒,众女便越是心花怒放,玩得不亦乐乎。
另一个蒂娜则娇娇柔柔,不怕死地挤进他怀中来,“昊,你可知,这十年人家天天想着你呢!你怎么能如此无情,叫人家放手呢?人家一辈子都不想放手。”
又一个蒂娜扯住他的手臂,“自从拜堂成婚,你被我踹下床,我可是一直想着你那日滚下床榻的狼狈,一会儿,你再滚一次给我看好不好?”
还有一个蒂娜扯住他另一条手臂,让他无路可逃,“亲热归亲热,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正妻,说,你这些年有没有背着我这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去勾搭别的女人?你若是敢那样做,我定阉了你!”
这些冷嘲热讽,直击他的痛处,可惜他火冒三丈,有口难言,“阿嚏……”狼人太过敏锐的嗅觉,让他实难忍受香粉侵袭。
该死的蒂娜,她倒是颇有点本事,他不过是离开一个时辰,她竟然将五个花楼女子训练地以假乱真?!哼哼,在膳房里,熬鱼片粥的那个红衣女子,才是真正的她吧!
既然她想和他玩,他就奉陪到底。
一个喷嚏过后,他一头栽在地上装死。
五个假蒂娜顿时花容失色,“这是怎么了?”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晕倒?”
“好像不是晕倒,他没有呼吸!”
有个胆大的,伸了穿着红璎珞绣鞋的小脚,小心碰他一下,“喂,太子殿下?你……你怎么了?”
又一个蹲下来,伸手到他鼻子下面,果真没有探到呼吸,不禁惊跳起来,恐惧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