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嗡”一声,燕如娜身子身不由己一颤。
这两年来,从燕绵泽撤藩开始,她便天天祷告,有望这一日始终不要到来。
它终于或是来了……
自今生灵涂炭,山河染血,一家人互相屠杀……究竟谁能获取好处?
牢牢抿住唇,她抽啜一口,叹道:“哥,你即是不听我的劝。那些怂恿你撤藩的朝中大臣,尤其是兰子安,我奈何以为没安什么美意?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登位不到两年,一切未稳,着实太老成持重了。”
燕绵泽素知妹妹是个心透剔透的人儿,平凡妇人看不出来的事儿,她都能一眼看破。
……她究竟或是不打听燕有望啊。
他笑,“你认真以为我放过他,他便会放过我?”
燕如娜抿住唇,没有回覆。
这个回覆,她也回覆不出。
由于从小到大,她就历来没有打听过她的燕有望。
她虽然对燕绵泽的所作所为,有太多的不赞许,可现在看到他与有望叔兵戎相见,不死不断,一种手心手背都是肉,却没有才气去化解的纠结,生生扼住了她的肉痛。
客厅里恬静了一会,兄妹两个谁也没有说话。
有细微的风吹进入,外头宛若又下起了小雨。窗外扶疏的草木在雨中朦朦胧胧,树叶子也像受了惊叫,在冷风中瑟瑟股栗。
好一下子,燕绵泽长浩叹一口吻。
“陈大牛这个莽夫,得了我妹妹,是他好命……朕要提拔他,他却这般不识提拔,菁华你说,朕当拿他如何?”
不识提拔?燕如娜面色一沉。
也即是说,他也看出来了,侯爷只是在装醉。
燕如娜缓了一口吻,突地一笑。
“这便要看哥哥的了。这一回,还要不要拿我做人质,来强制于他?”
燕绵泽眉头一皱,不答,目光凉凉看她。
轻轻挽唇,燕如娜唇角的笑意更为温婉了几分,“哥哥,菁华在这世上,很亲的人惟有两个,一个是哥哥你,一个即是侯爷。如果是由于我,让你们谁尴尬了……菁华纵是万死,也难平心意。”
一个“死”字,她说得轻巧。
可听出她话里的好处,燕绵泽却登时僵了身子。
“大嫂!”燕如娜喊住曾氏,脸上带着笑,“出来吧。”
曾氏听得她的声音,晓得被发现了,硬着头皮从墙角出来,瞄她一眼,目光又不从容地望住了燕绵泽,哼了哼,有些紧张,又有些义正辞严。
“是娘让俺过来瞅着你的,说俺大牛兄弟被灌醉了,你却领了个野须眉在屋里头……都很久的工夫,还不出来,哪个晓得在搞么子事?”
这是燕绵泽第一次来冠军侯府,除了燕如娜和陈大牛,侯府中的人根基都不知他的身份。加上他穿戴常服,样子文雅湿和,看上去就像一个生得俊俏的富家公子,谁能猜到他是皇帝?
燕如娜看着曾氏仰着下巴,一副不佩服的样子,笑了。
“那大嫂的好处呢?是在搞么子事?”
换过去找到燕如娜的“把柄”,曾氏早就呼天抢地的惊叫起来了,可这两年来,燕如娜长公主的架子越来越大,曾氏的底气也就没有辣么足了,只能一次次把老婆婆吴氏搬出来。
“反恰是娘让俺来看着你的,免得给俺兄弟丢人。”
“大嫂!”燕如娜等她说完,微微抿唇,侧头看向燕绵泽,“这是我哥。”末了,她见曾氏分离一张鳄鱼似的大嘴却没有动静,又笑着增补了两个字,“亲哥。”
“掌嘴!岂非要逼杂家动手?”
背地重重的“啪啪”声传入耳朵,燕如娜并没有回头。
关于曾氏,她没有太多的怜悯心,也没有太多的愤怒。可看着她清静的面色,燕绵泽表情却不太悦目,一双阴恻恻的眼珠狠狠剜着他。
“这即是他给你的美满?连一个乡野村妇也敢跳出来欺你,哼,你还真没丢了我皇室长公主的脸,回头等我腾脱手来……”
“哥哥。”燕如娜微微一笑,打断了她,手指轻轻绕过缠在腰间的绦子,轻松的道,“他是护着我的。他护着我,这些不相关的人,说什么又有何关系?”
燕绵泽眼睛微眯,若无其事的看着她,像是在思索。
燕如娜俏脸一仰,目有柔光,看定他的眼,又道:“这世上之事,就没有绝对的圆满。上天已经给了我一个这般好的夫婿,如果是再把我方圆的一切工作都变得如意顺畅,那我得是多贪心才敢受得?此处有酸,彼处必有甜。我以为,凑巧是这些不如意,刚刚周全了我与侯爷的情份。而这些缺憾,也都是为了填补我与他的圆满。因此,值得。”
妯娌间的反面,对妇人来说,都是烦心之事,可燕如娜的言词间不但没有半点心伤,听上去反倒是有些光荣。彷佛恰是由于这些可怜才周全了他与陈大牛的姻缘似的。
燕绵泽无法接管她的理念,却又欠好与她过量喧闹。
燕如娜怔怔地立了原处,许久刚刚往回头。
可她还没有入房子,便见绿儿无精打采地出来了。她的手上,拿着一张蘸湿又拧干的绒巾子,神采有些沮丧,看到她过来,似是惊了一下,刚刚曲膝行礼。
燕如娜看着她手上的湿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