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他们交握的手心里缓缓滴下,晕红的一片土地里开出洁白的花。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思索那些与邵逾白背道而驰的记忆,仿佛不想就不会被伤害。
而现在,他在邵逾白的怀里不受控制地回想,那些记忆却只是化成酸涩刀刃落在他的皮肤上,带来阵阵饱胀的泪意。
过往似乎都在这一刻毅然决然地转头离开了,留下的只有他们。那些挣扎困苦的故事再也不会伤害到他,柜子里的药可以扔掉了。
余逢春扬起头问:“我爱你,你知道吗?”
有温热的泪滴在他脸颊上。
“我知道,”邵逾白轻声说,尾音哽咽,又一滴泪顺着他的眼眶滑落。他甚至不准备掩饰此刻的脆弱。
“没有一刻是不知道的。”
余逢春笑了,笑着笑着又哭出声。他不觉得委屈,他只是高兴。
牵住邵逾白的手,他可以回头看了。
漂泊的灵魂终于靠岸,空荡的酒杯重新满溢。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
我有一颗心,诉与春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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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相伴一生后就是会这样,没事也要偶尔拌两句嘴,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习惯性刺挠一下对方。
邵逾白没有再拒绝,偏过头来,在余逢春布满皱纹的额头上亲了亲。
余逢春没有拒绝,更深地依偎进他的怀里,躲着不算刺眼的光,在医生进行今天的第一轮检查前,短暂地睡了一会儿。
等检查完,余逢春推着人去外面花园里转了一圈,美名其曰晒晒太阳。
后来两个老头子一起坐在花树下的阴影中,邵逾白要来指甲刀,亲自给自家金贵精致的少爷剪指甲。
助理走进来,谨慎地站在三米开外,等待余逢春发现。
是邵逾白先发现的:“有人找。”
被他提醒,余逢春才偏过头,把人叫过来。
“什么事?”他头也不抬地问。
助理停下脚步,低声道:“疗养院刚打来电话,说那位病人去世了。”
闻言,余逢春手指颤了一颤。
从两个月前,常狄的身体就开始不好,时常陷入昏睡,心率也不正常,医生给出的专业意见是,她撑不到今年冬天。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有口气沉在胸膛,余逢春闭上眼睛。
“……知道了,”邵逾白代替他说,“按照之前定下的章程来,除非有大问题,否则不用来说了。”
“是。”助理离开。
直到这时,余逢春才常常吐出口气,脱力一般歪在邵逾白身上。
“她死了。”他重复着。
邵逾白点点头:“是的。”
其实算算,也该到时候了。余逢春虽然没有杀了她,但也没有放过她,这些年她一直被困在疗养院中,被人精心照顾。
余逢春偶尔会去见她,上一次是半年前。
那天,常狄像往常一样蜷缩在阳台的扶手椅里,苍老的手指缠住花朵茶杯的把手。她表现的很平静,好像岁月真的将她眼前的一切虚妄擦拭干净。
“我觉得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她看着楼下的花园说。
“为什么?”
“不知道,只是感觉。”常狄喝了一口茶,问,“他怎么样?”
他是指邵逾白,这次约会,邵逾白没有和余逢春一起来。
余逢春如实相告:“生病了。”
常狄点点头。
“他这个年纪生病很麻烦,你们自己小心。”
其实细想很好笑,一个杀了他们几百次的女人,此时竟然心平气和地坐在阳台上,叮嘱他俩注意身体。
余逢春笑了笑:“我知道。”
说罢,他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这次会面。
然而常狄却在此时喊住了他。
“弟弟。”
一万六千六百零七天以后,常狄再一次这么喊他。
余逢春回过身。
“再见了,”常狄望向他,语气轻轻,“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她的眼神在祈求原谅,而余逢春唯一做的就是快速弯了一下唇角,然后转身离开。
他和常狄,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或许以后的某一天,这串数据真的能长出自由的翅膀,前往任何她曾经去不到的地方,但那都是曾经或未来的事情。
余逢春不想看,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