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痛苦,他这话说得缓慢,偶尔还能泄出几道气音。
可他坚决地很:“住手!”
顾千帆没理会。
“我不会有事的,你停下。”沈明烛光是支撑自己不要痛呼出声已经用尽了力气,他无法阻止顾千帆,只得含怒地喊了一声:“萧负雪!”
修为达到一定境界,旁人呼喊他的名字都会有所感应。
萧负雪没料到自己刚走就感受到沈明烛在喊他,情绪还挺激动的。
他重新出现在崇吾山脉。
沈明烛总是很奇怪他怎么每次都神奇地知道这么多事情,但从时间彼岸逆流而回,有些事情哪怕没有特意调查,也自然会传入他的耳朵。
所以他确实知道很多事。
就比如,他甫一出现,看到顾千帆胸口扎了一把匕首,也就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顾千帆在萧负雪面前毫无反抗能力,萧负雪轻轻一招手,顾千帆便动弹不得。
萧负雪点了他身上几个穴道,伸手将匕首拔了出来,又迅速以灵力抚过伤口,很快便止住了血开始愈合。
这一番动作麻利干脆,但顾千帆却不知为何没有丝毫感觉,好像萧负雪只是摘下一片他衣襟上的落叶,而非刺破胸口血肉的利刃。
“炼化神剑总归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别担心,他不会有事。”萧负雪声音温和。
真奇怪,他对顾千帆温柔有加,却吝于施舍沈明烛半分眼神。
分明沈明烛浑身上下皆是血迹,看起来更需要帮助。
“可是这该有多痛啊……”顾千帆声音沙哑,恳求道:“您能不能帮帮他?”
萧负雪瞥了沈明烛一眼,漫不经心:“看着可怕而已,他没事,神剑在破坏了他的身体,但也在不断修复。这是一个淬炼的过程,他在这其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顾千帆目光陡然变得非常奇怪,他不明白这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怎么能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沈明烛在经历千刀万剐啊。
顾千帆眼神颤动,“明烛说,您是他的朋友。”
朋友怎么会看着对方受苦无动于衷?
萧负雪没理解,他“嗯”了一声,“然后?”
顾千帆收回目光,再不指望这个黑衣人。
——他根本不配成为明烛的朋友。
顾千帆的伤已经被萧负雪治疗好了,只是仍被禁锢着难以动弹。
他试图冲击禁制,然而只觉黑衣人的灵力浩如瀚海深不可测,他是撼树的蚍蜉。
“你放开我。”顾千帆说。
“放开你,然后你再捅一下自己?”萧负雪疑惑:“我都说了他没事,你这又是何苦?”
顾千帆红了眼眶:“可是他很痛,他现在很痛!”
不是只有生死才叫事,他希望沈明烛顺遂平安。
萧负雪怔愣了一下。
原来神剑入体时会很痛吗?
他并非故意不提醒沈明烛,并非有意看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遭受凌迟苦楚,可他确实忘记了。
当年他找到神剑碎片前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痛的事情也太多,在那些生离死别痛彻心扉之下,好像神剑入体也算不得什么。
何况那时他总是匆匆,刚找到一块碎片,就惦记着下一块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总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也就顾不上体悟所谓痛苦。
顾千帆眼中有恨意,他又说了一次:“放开我。”
萧负雪避开他的眼神,“你的血对他用处不大,更何况,他有他的路要走。”
顾千帆死死地瞪着他:“你最好祈祷,我的实力永远不会胜过你。”
否则,纵然有沈明烛护着,他也要打这个黑衣人一顿。
萧负雪微微而笑:“你若是能胜过我,我会很开心。”
平心而论,萧负雪对他不差,他救了他,而且这样一个大能,屡次宽恕他的口出恶言。
顾千帆有一瞬间觉得这黑衣人与沈明烛很像,有着如出一辙的温柔。
可他不是沈明烛,他永远比不过沈明烛,沈明烛绝不会袖手旁观任何人受苦。
顾千帆问:“你和明烛真的是朋友?”
萧负雪笑了笑:“这话是他说的,我可没承认。”
顾千帆面目表情,心中对这神秘人的恨意又增长了几分,这让他甚至对黑衣都产生了厌恶。
他想,以后他再也不穿黑色衣服了。
沈明烛这一炼化就持续了三天,他都数不清究竟经受了多少次千刀万剐。
三天后,他的身体终于习惯了这份凌厉剑气,不至于动不动就肌肤寸裂成为血人。
但不代表剑意就消失了,他依然能感觉到体内天阙碎片无时无刻不在宣告自己的存在。
沈明烛起身伸了个懒腰,感受了